古人云:“好马要有好伯乐”。如果说开国上将韩先楚将军是“千里马”,那他的老领导、老哥哥陈云副总理就可以用“好伯乐”来形容。从解放战争开始,陈云就认识到了韩先楚是一员虎将,所以对韩先楚十分重用。
尤其是在1945年8月以后,韩先楚到了东北才展现出了自己卓越的军事才能,陈云评价韩先楚“能打仗、会打仗”,并对韩先楚委以重任,相互之间有了更深的默契。
两人从相遇到相知,到后来的惺惺相惜,不仅是上下级关系,也处成了人人羡慕的好兄弟。1986年,韩先楚因肝癌病危,81岁高龄的陈云亲自来看望韩先楚,场面十分感人。
“常胜将军”一展身手的东北战场
1955年,韩先楚被授衔上将。这位将军一生戎马无数,也被称作近代的“常胜将军”。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韩先楚的部队立功无数,可他真正和陈云的羁绊是从东北战场开始的。
由于韩先楚之前在抗日战争中参与过不少著名战役,陈云早就知道韩先楚的事迹,一直想见见这位“常胜将军”。
而陈云真正见识到韩先楚的实力,也是在第四次临江保卫战结束之后。而第四次临江保卫战对于整个东北战局的意义真的十分重大。
后来有历史学者在做研究的时候把第四次临江保卫战比喻为整个东北战局的“山头”,一旦爬上了“山头”也就代表占据了制高点,后面的仗就会好打很多。
那么,第四次临江保卫战中,陈云和韩先楚有着怎样的邂逅?时光要追溯到1946年春天。那时候,刚刚过了元旦,北满、南满联军为了解放被国民党控制的通化、恒仁、新宾等地,奉命同时进攻,誓要拿下这三地。
在这场大战中,4纵11师一马当先,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攻下了恒仁,之后与南满独立师汇合之后,再一次在马家店附近取得了胜利。
经过这两场战役,国民党新6军的其中一个营的全部兵力被全部歼灭,之后,在新金县地方解放军部队的大力配合之下,南满独立师又将屯兵于袁家屯的新6军一整个运输营全部歼灭,取得了空前的胜利,解放军一路士气高涨。
但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可能一直败,但也不可能一直胜。由于解放军这几场战斗中的耗损都比较严重,加上当时刚过完元旦,东北地区的天气十分寒冷,气温达到了零下几十摄氏度,解放军的进攻也遭到了阻碍。
在恒仁战役大获全胜之后,接下来的通化战役就没那么简单了,1946年3月,解放军开始进攻通化,而国民党在当地的守备部队根据通化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形提前修建了很多防御性军事建筑和机枪碉堡等,国民党坚守不出,通化也迟迟攻不下来。
虽然当时的解放军4纵已经连续打了很多胜仗,但是由于之前的耗损过大,对通化国民党的强大防备显得有些吃力。
并且由于4纵的士兵十分疲劳,疏于了前期对通化地形的勘察,再加上寒冷的天气等多方面因素,最终,号称这支打了很多场胜仗的钢铁部队最终还是没能有效把通化围攻下来,反倒是死伤的官兵增加了不少。
坚持了三天三夜之后,虽然通过拼死进攻拿下了国民党在通化外围部署的一部分堡垒和根据地,但是这些根据地过于零散,对通化内部的国民党无法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和打击。
尤其是通化的几个重要根据地依旧被敌人掌握着,牵制解放军的行动。这时,前方发来了一个更加让人难受的消息:蒋介石的援兵已经出动,并且快速前往通化。
时任国民党通化守备指挥官的杜聿明接到了蒋介石的指示:“在援军到来之前务必守住通化”。于是拼死抵抗,由于通化易守难攻,国民党采用车轮战术轮番防守,而解放军则连休息时间都没有,进攻的时候显得十分疲软,劣势越来越明显。
最终,杜聿明由于过度劳累一病不起,可在他已经放弃的时候,蒋介石的部队及时赶到了。援军的到来终于让杜聿明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
蒋介石的援军到了之后,从杜聿明手里接过了指挥权,之后反守为攻,反而开始进攻4纵及其他部队,蒋介石的援军兵强马壮,4纵的官兵们饱受饥寒,局势甚至开始有些逆转了。国民党的进攻路线选择了临江,而临江保卫战正是韩先楚和陈云的第一次邂逅。
陈云点将:韩先楚一马当先成“头牌”
在国民党进攻临江之时,解放军内部召开了几次关于临江作战的重要会议,由于国民党接任杜聿明的指挥官郑国洞开始主动出击,留下了一部分军力守备通化,剩下的原通化守备军加上蒋介石的精锐增援部队开始浩浩荡荡向我军反击。
而我军由于长期作战,将士们身心疲惫,装备和补给也开始告急,是撤还是打,成为了这几次会议的主要内容。
在最后一次会议中,辽东军区就临江困局专门召开了主题研讨,会上,陈云和萧劲光强力支持支援临江,挽救战局;但同时,更多的解放军将领提出了反对的意见,这让会议一度陷入了僵局。
就在大家僵持不下的时候,同样也在参会的韩先楚表态了,他说:“我认为,这一战无论如何必须要打下来,还要打得漂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们之前赢下来的所有胜利,同时能把敌人牢牢牵制住”。
陈云看到韩先楚的立场十分明确,同时又敢打敢拼,便十分欣赏这位将军。陈云和萧劲光都为韩先楚的拼劲儿“点赞”,同时,有了这位韩先楚站出来,自然也就有了临江保卫战的指挥官人选。
最后,陈云和萧劲光在会上决定了一定要守住南满地区,并且不惜一切代价。陈云说:“南满是我们的军事要地,务必要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只有守住了这里,日后我们才不会更加被动,与其现在呻吟,不如咬咬牙,一鼓作气拿下敌军”!
萧劲光点头说:“我们不要为了怕损兵折将而潜伏不出,只要打仗就一定有伤亡,如果我们为了保存实力而不出兵,这就增加了敌人的信心,只能让我们的局面更加被动,如果我们主动出击,打败了敌人,我们掌握的地区多了,资源自然就多了,后面我们就能掌握战斗的主动权”。
经过陈云和萧劲光的分析,参会的将领们逐渐改变了意见,纷纷决定留下来打赢这场仗。韩先楚站出来说:“首长,一定要让我当先锋!”陈云笑笑说:“别着急,大家都会有任务的”。
经过一轮的点兵布将,3纵的曾克林为本次作战的总指挥官,韩先楚则担任了本次战斗的副总指挥官,二人统筹本次战斗。
之后,韩先楚与曾克林展开了一场碰撞激烈的“头脑风暴”,对作战方案进行讨论商定。首先是曾克林发表意见,他认为由于国民党本次临江战役的大都是暂编人员,无论是人员素质或者军火装备都比较落后,所以无论经验还是战术都会落后一些,建议首先攻打敌军侧翼。
但韩先楚表示,要打就直取敌人命脉,一定要集中兵力攻打敌人中部的核心瓦解敌人的战斗力,并列举了之前攻打通化时候的失败案例,就是因为打得太分散导致的失败。
国民党中部的45师与89师都是蒋介石的直属部队,看似很强悍,但其实也都是临时编制,所以拿下敌人侧翼不如直接打敌人的命脉直取老巢。而且蒋介石的直属部队大都很傲气,兵法有云“骄兵必败”正是这个道理,所以,要打就打中路。
韩先楚发表完意见后,曾克林站出来表示强烈的反对,曾克林说道:“如果我们攻打中间的89师,不能用闪电战的战术迅速肃清敌人,那么两边的敌人都会向我们开始包抄,那时候我们反而会陷入被保卫的困境,我不同意攻打中路”!
韩先楚也不甘示弱,他说道:“攻打中路可以有效打击敌人的锐气,一旦敌人中路瓦解,两侧的部队便会不攻自破,并且这次敌人的暂编部队实力并不强大,我军获胜的机会很大,一定要先打中路”!
韩先楚和曾克林两位将领在会上讨论得十分焦灼,双方谁都不肯退让一步,会议一度陷入了僵局。之后,两人把各自的想法形成了文件汇报给陈云与萧劲光,陈云先是看了曾克林的方案,没有说什么。
接着看了韩先楚的方案,大声笑着说:“先楚的想法好啊”!萧劲光也表示:“敌人的中路确实是纸老虎,我军有先楚这等虎将,不怕一次搞不定”!于是大家一致通过了韩先楚的方案。
陈云和萧劲光还做了个意外的决定,本次战斗让韩先楚挂帅指挥全军作战,务必赶走国民党,保卫临江。
本担任4纵副司令的韩先楚因为4纵总司令胡奇才养病修养而担任了4纵的总司令,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大了很多。但是,这位韩先楚将军面不改色回应道:“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在作战过程中,韩先楚率部队奇袭国民党中部部队,直接冲散了敌人的阵型,敌人由于是临时编制,大多数没有默契和配合,看见韩先楚的部队,不少敌军竟落荒而逃,韩先楚见状一马当先率部队再次进攻,打的国民党狼狈逃窜。
战后,我军大获全胜,陈云和萧劲光十分满意,曾克林也十分佩服这位韩先楚,主动向韩先楚说:“你的战术真棒,以后我要和你多学习”!二人还因此成为了朋友。
不过,就曾克林和韩先楚的关系而言,还是不如陈云和韩先楚的关系深厚,这一次的战役正是由于陈云的提拔,韩先楚才有了大展身手的机会。而韩先楚也因为这一次的战斗一战成名。
由于这一次战役的活跃表现,韩先楚还得到了一个“旋风司令”的称号。许多年后,国民党不少和韩先楚有过正面交锋的将领都会说一句话:“旋风司令的部队可真难对付”!
陈云和韩先楚,半辈子的挚友
1947年,有着“常胜将军”“旋风司令”等名号的韩先楚升任为3纵总司令。在这当中,陈云给了韩先楚许多次推荐。陈云对韩先楚的欣赏可谓“伯乐”与“千里马”一般,而韩先楚对陈云的尊重既是首长,也是亦师亦友的人。
1949年建国之后,韩先楚还参加过抗美援朝战役,并且立下了很大功劳。不过韩先楚也因为常年征战而落下了疾病,身体情况愈发下降。
从朝鲜回到祖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韩先楚都在家养病,基本不参与军务。陈云此时已经当上了国务院副总理,依旧没有忘记这位自己亲手提拔的老朋友,经常会来看看韩先楚,两人坐在一起唠嗑,回忆当年东北战场的往事。
韩先楚最初在北京养病的时候,每个月几乎都要和陈云吃几次家常便饭,陈云对韩先楚的身体状况十分挂念,而韩先楚也十分想念这位老领导、老哥哥。
之后,由于国家内部政治形势发生变化,陈云经历了一些磨难。并被调往南昌工作。那时候,韩先楚正好担任南昌军区的司令员,听说自己的老朋友、老首长陈云被调往南昌工作,于是暗中派人到陈云办公的地方,对陈云的人身安全、衣食住行等生活方面照顾有加。
那时候,陈云因为心理压力偶尔会身体抱恙,韩先楚还派人把陈云送到福州最好的医院进行治疗。陈云的内心也是十分欣慰,特殊时期有这样一位特殊的老朋友照顾,陈云所经历的大风大浪最终也平安着陆。
1977年,陈云终于摆脱了困境,而这个时候的韩先楚已经浑身都是病,只能在医院进行休养。韩先楚早先在朝鲜战场由于恶劣的作战环境和长期的军旅生活,染上了严重的胃病,之后在1974年患上了严重的肾结石,并进行了手术治疗。
虽然最后肾结石得到了治愈,身体本来就很差的韩先楚又在后来几年中患上了肝病,陈云得知之后,经常去看望韩先楚。
后来,因为身体原因,韩先楚的肝病演变为了肝癌,陈云得知之后十分焦虑,并且十分担心。陈云怎么也不敢相信韩先楚的病情竟然这么严重,这位号称“常胜将军”“旋风司令”的韩先楚如今竟然患上了不治之症。
许多次,陈云独自在办公室流下了泪水。最终,陈云决定,尽自己所能,在韩先楚最后的时间里多陪陪这位老弟弟,只要陈云一有时间,他就会到医院去看望韩先楚。
韩先楚一直在北京西山医院进行治疗,有一次,陈云去看望韩先楚,带了不少水果,里面还有一张信笺,上面写了陈云亲自抄写的一句诗词:"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这句诗来源于鲁迅先生的作品《自嘲》,经历过陈云那种特殊时期的人基本都能体会到这其中的内涵。
这两句诗也表达了,陈云当年的遭遇,正是由于韩先楚无微不至的照顾,才让陈云得以平安,甚至是冒着风险保护自己。韩先楚就是这样一个真性情、敢担当的人。
深厚的情谊永不斩断
1986年,81岁的陈云再一次来到医院看望韩先楚,那时候,韩先楚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病房内外都是他的家人,他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带着呼吸机。
似乎是听到有人来看望自己了,韩先楚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这位曾经提拔自己的老哥哥、老首长,用尽所有的力气握着陈云的手说道:“我不大好,我不做手术了,都70多岁的人了”。
陈云流下了眼泪,他的内心波澜起伏,他知道这是这位昔日的老部下、老弟弟对自己永远的道别,这位当年驰骋沙场的虎将如今进入了人生最后的时刻,而两人的情谊却从未改变。陈云和韩先楚跨越了半个世纪的情谊,从陈云提拔韩先楚,到后来的相互扶持。
如今,二人的友谊终于走到了时间的尽头,然而,韩先楚却看得十分淡然,他说:“这一辈子,除了打仗,最不后悔的就是有你这么个老哥哥”。陈云紧紧握着他的手,点了点头。此时此刻,陈云的心中五味杂陈,十分难受。
1986年10月3日凌晨,73岁的韩先楚因病逝世,永远闭上了眼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陪伴他的除了家人、亲朋好友之外,还有陈云。陈云与韩先楚半生情谊虽然阴阳两隔,但他们内心深处的情谊却永远不会被时间和空间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