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王露
8月17日，阿富汗塔利班召开了夺取阿富汗控制权以来的首场新闻发布会。
也正是在这场发布会上，许多新闻记者第一次见到了那位联系多年但素未谋面的塔利班发言人——扎比乌拉·穆贾希德。
扎比乌拉·穆贾希德 人民视觉 图
英国广播公司（BBC）记者亚尔达·哈基姆用“震惊”来形容当时的感受。此前十多年，哈基姆对穆贾希德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自2007年担任塔利班发言人以来，穆贾希德几乎每天都会通过手机与一些阿富汗记者保持联系。尽管未曾露面，穆贾希德此前一直被视为一名高效的沟通者，他将塔利班的立场通过电话、短信、邮件、圣战网站上的帖子、社交媒体脸书和推特传播，速度很快。就连《纽约时报》也感叹，北约通讯员也很少有人能如此快速地行动。
不过，对于这位首次露面并显得“姿态温和”的发言人，外界开始质疑其“表里不一”，也有人怀疑其背后可能有不止一个人在运作。
在接下来的几天，随着多名塔利班领导人返回阿富汗，此前20年生活在“秘密”之中的人物也将陆续曝光在该国民众与国际社会面前。
对此，一位阿富汗塔利班高级官员18日表示，未来一段时间，塔利班领导人将“毫无保留”地向世界展示自己。
画风突转？
“温和”是穆贾希德给多位参与18日新闻发布会的记者留下的初印象。
“我们不希望有任何内部或外部的敌人。” 穆贾希德在当日发布会上称，塔利班无意对自己的对手展开“清算”，已颁布赦免令。他还表示，塔利班欢迎各政治派别以及社会各阶层代表，加入阿富汗新政府。
“他是一个相对温和、令人感到愉悦的人。他正在努力平息世界的恐惧，不过他只代表塔利班运动的一部分。” BBC资深记者约翰·辛普森在推特上发表了初见穆贾希德的感受。
不过，BBC记者哈基姆却对穆贾希德温和的态度表示怀疑。在她看来，穆贾希德试图和解的口吻，与她多年来从穆贾希德那里接收到的一些信息相去甚远。
“其中一些信息是坚定的伊斯兰内容……多年来他一直发表这些嗜血的言论，现在他突然喜欢和平？这很难调和。” 哈基姆不解道，穆贾希德此前长期指责美国、阿富汗政府，但他今天却说不会报复对手，着实难以理解。
事实上，穆贾希德在记者会上所坐的位置，在不久前还属于阿富汗政府的媒体和信息中心主任达瓦·汗·梅纳帕尔，但此人在本月早些时候被暗杀。穆贾希德当时声称塔利班对此事负责，并表示梅纳帕尔“在一次特殊袭击中被杀”。
尽管面临“表里不一”的质疑，《纽约时报》在2011年的报道中，也曾用过“温和”一词来形容穆贾希德。“穆贾希德不厌其烦地用一些温和的方式说话，避免了塔利班的许多极端主义言论。不过他仍会把北约部队称为‘侵略者’，将阿富汗士兵叫做‘傀儡’。”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前多年通过手机与各国记者进行的一系列采访中，穆贾希德也逐渐树立起了自己的人设——据《纽约时报》描述，穆贾希德自称是一名生活在阿富汗的中年男子，已婚，有几个孩子。由于受到安全威胁，他经常四处走动，而不是只呆在一个地方。他还声称自己拥有宗教研究硕士学位，但出于安全考虑，他拒绝透露自己的留学国家。1996年至2001年间，塔利班在阿富汗建立政权时期，他曾在文化和信息部担任初级职务。
一个人还是一个团队？
对于穆贾希德的真实身份，外界多年来一直在猜测，这个不露面的发言人是否真的可能不止一个人。
BBC国际事务首席记者丽斯·杜赛表示，关于穆贾希德身份的讨论，早在社交媒体时代之前就开始了，当时记者们还只能用固定电话给他打电话。一些人质疑，18日主持发布会的塔利班发言人看起来太年轻了，不可能是这些年一直回答他们问题的那个人。
还有人猜测，“扎比乌拉·穆贾希德”或许只是个虚构的名字，由很多被称为“扎比乌拉”的人轮流担任。
十多年前发生的一件事也可能从侧面反映出穆贾希德可能不止一个人。2009年初，一名自称是穆贾希德的男子背对着电视镜头接受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的采访。据当时采访“穆贾希德”的记者罗伯逊描述，这名男子接近30岁，留着胡子，身高略高于6英尺（1.8米）。
然而，当年5月这段采访在CNN播出后，穆贾希德却在采访中告诉记者，视频中的这名接受CNN采访的“穆贾希德”是假冒的。一位情报分析人士称，接受CNN采访的人是使用“穆贾希德”这一名称的众多人之一，但其上级可能对该采访不满，因此否认了他的身份。这位分析人士还判断称，“穆贾希德不可能是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可以接那么多媒体的电话。”
哈基姆说，关于穆贾希德身份的谜团是塔利班“剧本”的一部分。她解释称，“这就是塔利班，他们是有组织的、意识形态的，没有什么是偶然的。围绕一个人制造神秘感，然后突然将他公之于众，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剧本。”
在哈基姆看来，不管穆贾希德是否同一个人，他在当日的发布会的确表现得比较有分寸。“这就是塔利班的特点：他们狡诈而迷人，他们知道如何使用正确的语言，但你永远不确定你是否应该相信他们。”
值得关注的是，最近几日，或许还将有多名长期活动于他国的塔利班领导人重返阿富汗，与该国民众以及国际社会进行正式接触。“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政治委员会发言人发布推特称，8月17日下午，阿富汗塔利班联合创始人、政治委员会负责人巴拉达尔自卡塔尔抵达阿富汗坎大哈机场。巴拉达尔是17日返回坎大哈的数位塔利班高级代表之一。预计巴拉达尔将在18日或19日抵达喀布尔。此前，巴拉达尔已经有20年没有踏入进这个国家。
一名塔利班高级官员18日告诉路透社：“慢慢地，世界将看到我们所有的领导人，不会有任何保密的阴影。”
责任编辑：张无为
校对：丁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