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8月下旬,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捣兰州,横扫西北,下一步解放新疆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对于打败国民党残余势力来说,如何才能更好地接管新疆,维护解放后的新疆治安成为重中之重。
因此,在解放军部队还没有进入新疆之前,中共中央就已经定好了新疆公安厅厅长的人选。
在9月中旬的一天,第二兵团第四军政治部主任刘护平,奉命赶往兰州接受任务。
刚到兰州,他就被带到第一野战军政治部主任甘泗淇的办公室。
甘泗淇招呼刘护平坐下,然后倒上一杯开水,稍作寒暄后就对刘护平说道:“新疆很快就要解放了,中央组织部决定调你去新疆任职,你有什么想法?”
当时刘护平十分吃惊,因为在之前得到的通知是让他到北京任职,突然让他到新疆任职,还挺奇怪的。
看到刘护平的惊讶,甘泗淇又继续说道:“你去新疆担任公安厅长,到了那里以后主要有两个任务,第一个是找到被盛世才杀害的毛泽民、陈潭秋等同志的尸骨,二是抓到当年残害烈士的凶手,一个也不能漏掉。”
说到这里,刘护平也知道为什么选择他来执行这个任务了,因为刘护平也曾被盛世才扣押在新疆,与毛泽民、陈潭秋等人是狱友,此次到新疆是让他替狱友报仇。
说起来新疆军阀盛世才曾一度大肆抓捕共产党人,留下了一笔血债,那么盛世才与共产党有着怎样的恩怨呢?
盛世才是依靠苏联的支持,打败了马仲英,才在新疆站稳脚跟,为了继续获得苏联的支持,盛世才伪装成亲苏亲共的军阀,企图利用共产党的力量来对抗蒋介石。
全面抗战爆发后,新疆经济凋敝,盛世才因此邀请中国共产党入疆帮助他治理。
党中央于1938年2月,先后派遣一大批干部到新疆帮助盛世才管理新疆,其中就包括毛泽民、陈潭秋、刘护平等人。
然而在苏德战争爆发后,苏联为了应付西线战场,不得不将在新疆的苏军全部撤出,盛世才认为苏联已经靠不住,于是开始倒向蒋介石,推行反共政策。
1942年春,盛世才炮制了骇人听闻的“四一二阴谋暴动案”,将毛泽民、陈潭秋等一大批共产党员全部逮捕入狱。
但是中共中央对新疆发生的情况一直不明朗,在毛泽民、陈潭秋等同志牺牲时,还不知情,期间还派林伯渠作为代表前往重庆与国民党当局交涉,要求国民党下令释放各地被捕人员,尤其是新疆被捕的同志。
在1945年的国共重庆谈判中,毛主席在9月2日严正提出释放一切爱国政治犯的声明中,就专门提出释放毛泽民、陈潭秋、林基路等3人,但是却没有得到国民党当局的回应。
1946年3月,张治中将军被任命为国民党西北行辕主任兼新疆省政府主席,周恩来特意在重庆为他饯行,在席间曾郑重地请求:“拜托张将军到疆后尽快释放我被扣人员,特别是周彬(毛泽民化名)、徐杰(陈潭秋化名)诸人的安全,有待于关照。”
张治中是一位爱国将领,与周恩来私交也不错,也为中共方面的诚意所感动,因此到了迪化(今乌鲁木齐)后就利用当时的有利时机,迫使蒋介石同意无条件释放中共在疆的所有被扣人员。
然而,张治中找遍了监狱也没有找到毛泽民、陈潭秋、林基路三人的下落。
1946年7月11日,在张治中的安排下,129名在新疆被捕的同志及家属被释放,坐着大卡车回到了延安,其中就包括刘护平。
在这些同志到达延安时,朱德、任弼时、林伯渠等中央领导亲自迎接,第二天,中央设宴接待他们,毛主席亲切地和他们一一握手表示慰问。
其实,当时的毛主席内心的情绪的是悲喜交加,高兴的是这么多的同志平安回来了,悲伤的是包括自己弟弟毛泽民在内的三位重要干部还没有消息。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毛泽民在新疆与朱旦华结婚,还在1941年生下儿子毛远新。
宴会结束后,朱旦华带着儿子去看望毛主席,毛主席看到五岁的侄儿十分激动,紧紧握着朱旦华的手说:“你们受苦了。”
几天之后,党中央在延安为新疆牺牲的中共人士举行追悼大会,朱旦华代表新疆获释人员在会上致追悼词。
因为此时还没有得到毛泽民、陈潭秋、林基路三人的确切下落,还不确定是否牺牲,所以他们并未在追悼之列。
一直在几年后,党中央才逐渐获知毛泽民、陈潭秋、林基路等三位重要干部被杀害的事实。
但是,关于毛泽民等三位干部是怎样被害的?到底是谁执行凶手?死后又葬在哪里?始终是毛泽东、周恩来等同志的心头谜团,一直牵挂着。
在新疆即将解放之时,1949年9月11日,毛主席给第一野战军司令部发来电报时就指示:务必派人到新疆,揭开毛泽民等同志牺牲的谜团。
彭德怀接到毛主席的电报后,直接点将刘护平,让他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在被关押期间,刘护平曾与毛泽民关押在一起,对于毛泽民的牺牲,怎能不让他气愤,多年以来,他以一直在打探狱友们的下落。
在接受任务后,刘护平斩钉截铁地对甘泗淇说:“首长放心,我一定努力完成任务!”
甘泗淇对刘护平说:“这项工作,野司是要向党中央、毛主席复命的,相信你不会辜负彭总的厚望,这项工作适合于你,你也是个老保卫局长了。”
刘护平除了是与毛泽民是狱友外,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那就是一直从事延安保卫与公安工作的老革命,自1928年参加红军后,一直担任侦察、保卫工作。
从第三次反“围剿”起,他就在红一方面军政治部政治保卫局担任干事,到了延安后,曾由中央社会部点名出任延安第一任公安局长。
十几年来的复杂革命斗争,一线的保卫工作经历,让他成为军中颇有名气的破案高手。
1949年11月28日,怀着为烈士报仇雪恨的急切心情,刘护平火速赶往新疆,回忆起往昔自己被捕,与毛泽民关押在一起的经历,都让他十分悲愤。
当时中共中央新疆分局刚刚成立,办公地点设在迪化市原盛世才的督办公署大楼,刘护平下了飞机后,直接向分局书记王震报道,受到王震的热情迎接。
刘护平的第一个任务是组建公安厅机关,经验丰富的刘护平深知,一支铁打的警卫队伍是一切工作的前提。
分局对他的工作也特别支持,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只要是刘护平看上的人,一律听他安排,很快,公安厅的工作就步入正轨。
在刘护平到达迪化的第四天,他就安排工作人员,开始查阅接收过来的几柜子敌伪档案卷宗,嘱咐他们注意从中发现有关毛泽民等烈士的线索。然后又安排同志投入案件侦破和特务自首登记的工作。
很快,刘护平就得到了一个线索,在迪化郊区的六道湾坟场,就是军阀盛世才统治新疆时期的刑场,盛世才手下的特务经常把“犯人”押到这个坟场杀害。
得到消息后的第二天清晨,尽管还下着大雪,刘护平还是带着工作人员乘着吉普车来到六道湾坟场,他知道,毛泽民、陈潭秋等同志牺牲的话,很可能就是在这里被害的,因此他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到了坟场后,刘护平惊呆了,这里大大小小、高低错落的荒坟不计其数,只有少数坟堆有墓碑,且大多数不曾刻字。
刘护平还是和工作人员在墓地里转了两个钟头,看能否找到一点线索,最后只能带着失望离开了。
对于这点挫折,其实刘护平早有预判,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要把案子查清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刘护平深知,想要找到毛泽民等人被害的谜团,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当年盛世才的特务身上入手,可是毕竟年代久远,只能从敌伪资料中寻找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查找,有一天晚上11点钟的时候,刘护平和工作人员都在安静地翻阅资料时,一名同志发出激动地叫声:“刘厅长,审讯记录,是毛泽民的!”
刘护平条件反射一般地站了起来,然后接过卷宗,睁大眼睛看了起来。
时间是1943年5月5日上午,审讯员为季源溥,被审讯人是周彬,大家都知道周彬就是毛泽民的化名。
刘护平早就知道这个季源溥是在1943年3月,被蒋介石派到新疆来的,帮助盛世才炮制所谓的“共产党四一二阴谋暴动案”的“证据”,卑鄙地迫害毛泽民、陈潭秋等人。
在这份审讯记录中,季源溥以恐吓、诱导等方式来让毛泽民放弃共产党员的立场,都被毛泽民大义凛然地拒绝了。
看过毛泽民这份审讯记录的办案人员,无不为毛泽民的坚贞不屈所感动。
在短暂的情绪波动后,刘护平通过这份审讯记录想到,当时担任执行任务的是公安管理处属下执行队,其中还有几个经办人员的名字,这个队有十多个人,只要抓到其中的一个,就能找到线索。
因为当时公安机关破获好多特务组织,抓获的特务多达二三十个,当中也许会有知道执行队情况的。
刘护平立即组织这方面的审讯,并获得一条重要线索,一个特务在审讯中交待说,他于被捕前的一个月,在甘肃的武威碰到过盛世才时期的执行队队长张思信。
刘护平得到线索后,立即安排侦察科长带上这个特务到武威去逮捕张思信。
经过十几天的布控,武威公安局发来消息,张思信在武威落网了。
刘护平立刻让他们押到迪化来,他亲自进行审讯,直接询问他是如何杀害毛泽民的?
张思信听了刘护平的问话,十分不在乎,在他看来,这个刘护平根本就不知道这里面的事,还心存侥幸,于是哼哼唧唧地解释说:“我不管监狱,杀人不归我。”
刘护平知道张思信在嘴硬,看来不拿点硬材料出来,他是不会交待的,于是说道:“你执行队长不杀人,是干什么的?都说你不见棺材不落泪,果然是这样!明明留下了纪录的,有李英奇的签字,你还抵赖,自己看吧!”
看到审讯记录后,张思信如五雷轰顶,顿时惊恐地说:“我、我认罪!是我们几个人杀的。”
为求宽大处理,张思信很快将所有知道的情报全交待了……
1942年8月29日,蒋介石为了收拢盛世才,特意派宋美龄飞赴迪化,向盛世才传达了蒋介石关于“肃清新疆共产党”的内容,意思就是告诉盛世才,想要倒向国民党必须进行反共。
在宋美龄离开新疆的几天后,盛世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当时在新疆的中共人员包括家属和小孩给抓捕了起来,特别是对毛泽民、陈潭秋等几个高级干部更是使用了威逼利诱的手段,逼迫他们脱党,以及反共。
在严刑拷打之下,毛泽民、陈潭秋、林基路等三名高级干部始终坚贞不屈,没有出卖党组织。
当时负责此案的公安管理处长李英奇和审判委员会主任富宝廉等人更是成天被盛世才臭骂。
李英奇在盛世才的指使下,开始动用更加残忍的刑讯逼供方式,什么刺手掌、坐飞机、老虎凳等等酷刑轮番上阵,得到的仍然是毛泽民义正言辞的驳斥。
在对毛泽民七天七夜的严刑酷打后,他们依然什么收获也没有。
1942年9月25日,蒋介石邀请盛世才到重庆参加国民党宪政大会,为了向蒋介石纳“投名状”,盛世才给李英奇和富宝廉下达秘密杀害毛泽民、陈潭秋、林基路三个人的命令。
9月27日晚上,李英奇和富宝廉把张思信叫来,让他动手杀人,于是张思信就按照“老法子”,安排了四五个杀手,手持粗木棍和绳索。
李英奇让狱卒押来毛泽民、陈潭秋、林基路三个人,然后称“督办要向你们问话”。
张思信和几个刽子手同时以闷棍在他们三人头部猛击一下,接着用绳索紧紧地勒在脖子上,越押越紧,直到他们全部窒息而亡,这就是张思信他们口中的“老法子”……
在张思信还要说下去的时候,刘护平早已压抑不住胸中的怒火,然后询问:“他们被埋在什么地方,你记得吗?”
张思信说:“记得,记得,埋在六道湾,那地方我后来又去过一次,是因为军统要拍照片,由我带人去扒坟。”
听到张思信说把烈士的尸骨埋下去后,为了验明正身,又给挖出来拍照,听到这里,所有的办案人员早就气愤得不行,如果不是为了还要破案,还要找到其他凶手,如果不是有严格的组织纪律,他们早就想把张思信活埋了。
在张思信的引领下,他们再次来到六道湾坟场,在一处山坡上,找到了三个并排的坟包。
大家赶忙挖开坟冢,果然找到三具无棺的尸体,说明张思信并没有说谎,然而经过六年的时间,尸首早已无法辨认,张思信却记得很清楚,说第一个是陈潭秋,第二个是毛泽民,第三个是林基路。
刘护平和同志们望着三具白森森的遗骨,心中涌上一阵阵悲恸,他们自觉的站成一排,举行了简单的祭奠仪式,然后将坟冢重新掩埋下,等待日后移棺迁葬,每座坟前都立下了一块写有名字的木牌。
刘护平在心中告诉自己,一定要把其它那些杀害烈士的凶手抓到,以告慰烈士的在天之灵。
在刘心思被捕后,另一名杀害毛泽民、陈潭秋等烈士的元凶李英奇成为追捕的重点工作内容。
根据张思信的交待,李英奇现在人在北京,用一辆汽车跑生意。
刘护平立即派出两名能力很强的侦查员前往北京,并且向北京市公安局通报情况,让公安机关配合访查。
然而很长时间过去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两名赴北京的侦查员只好无果而返,这让刘护平的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难受,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李英奇到底藏哪里去了?
作为盛世才手下的第一大刽子手,刘护平很早之前就了解李英奇的事情。
李英奇跟盛世才是同乡,原本在黑龙江省“民众救国军”苏炳文部担任少校副官,九一八事变后,苏炳文部于1933年撤至苏联,他也随部队辗转来到迪化,在盛世才的步兵第一旅担任军需官。
虽然是一个军需官,但是在对待下属问题上却心狠手辣,本来这样的人并不讨好,可是偏偏与盛世才对路子,盛世才为了巩固自己在新疆的统治,于是打算在新疆建立特务系统,需要的就是心狠手辣的人。
很快李英奇就被提拔为新疆法庭副厅长,后又提拔为公安管理处处长,在新疆是坏事做尽,引发很多人的不满。
1941年,中共驻新疆办事处代表陈潭秋就得知李英奇的恶名,在给中央的电报中,曾专门地说道:“……督办(盛世才)是依靠枪杆子来治理新疆的……公安管理处本身有很大的问题,李英奇恰是督办最得力的镇压工具。”
让陈潭秋没有想到的是,不久之后,他也牺牲在这个恶魔的手上,在盛世才统治新疆期间,李英奇做了很多坏事,全仰仗着盛世才罩着,他才能够睡个踏实的觉。
然而让李英奇没有想到的是,在盛世才全面倒向蒋介石之后,很快就被蒋介石一脚踹开,在获取新疆的控制权后,蒋介石于1944年9月将盛世才调到重庆任农林部长。
明眼人都知道,从“新疆王”这样的地方实力派变成农林部长这样的虚职,意味着盛世才政治生命的终结。
与盛世才同样担心受到报复的就是他的刽子手李英奇,李英奇得知这个任命后,立即溜到了兰州,盛世才还算够意思,来电让他去农林部当总务司长,李英奇又不傻,知道盛世才已经罩不住他了,因此找借口推辞了。
盛世才过意不去,就给李英奇找了一个参议的闲职,也不去上任,平时就躲在兰州。
可是在兰州待了两年后,他感觉这里距离新疆还是有点近,以前在新疆害死了那么多人,仇家不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担心被仇家认出来,干脆找了个关系,跑到北平做生意去了。
就这样,李英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也就张思信有一点线索,这个李英奇在北平做生意,有一部汽车。
这点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北京太大了,要想在北京凭借这点讯息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别提是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反动派了。
当时刘护平因为没有抓到李英奇,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神情也比以前憔悴了。
王震看到后,安慰他说:“护平,不用着急嘛,你这样的状况怎么能行呢?”
刘护平听后笑着说:“不瞒老首长说,我心里确实急呀,不过,急也无济于事,还得多方去发现线索。”
为此,刘护平给曾经在迪化一块蹲过监狱,并且现在还在北京工作的狱友发电报,因为他们都见过李英奇,所以让他们在北京帮忙寻找寻找。
虽然他对这种笨方法并未寄托什么希望,总算是尽人事听天命。
然而就是这笨方法,给他带来最为关键的一条线索,1950年6月,一位当年与刘护平一同关在迪化监狱的狱友,打电话给他说:“有人亲眼看见一个长相很像李英奇的人,在北京西单街头摆烟摊,旁边还有一个拿着饭盒的妇女。”
刘护平接过电话,相比于以往的萎靡不振,一下子来了精神头,想到,如果摆烟摊的人是李英奇,那么旁边的人可能就是李英奇的老婆。
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于是他立刻提审张思信,向他询问李英奇是否有一个老婆,他的老婆长什么模样。
那一边,他很快再次安排侦察员赴北京,在北京公安机关的协助下,很快在西单的街上找到了电话里说的妇女,但是却没有找到长相像李英奇的烟贩子。
原来,在侦察员还没有到北京的时候,烟贩子像往常一样在街上出摊卖烟,忽然遇到一个维吾尔族的汉子,站在烟摊前驻足了一会,并且打量了烟贩子好一会儿。
烟贩子立刻收摊回家,第二天就离开了北京,他的老婆只好继续出摊卖烟。
从新疆赶到北京的侦察员按照刘护平的叮嘱,在远处仔细地观察了这个妇女的外貌特征,然后又通过电话把这些信息传递到刘护平那里,在与张思信核对过后基本确认,她就是李英奇的老婆。
原来李英奇本来就有疑心病,见到一个新疆人都担心是自己的仇人,那天见到一个维吾尔族人后,因为害怕,所以才逃走了。
然而问题就出现在,现在李英奇没有了消息,如何才能让李英奇现身呢?
北京公安机关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商量了万全的计策,当时正在统计户口,何不就着这个机会让李英奇主动现身呢?
几天后,由街道派出所的民警来到李家进行户口登记,当问到户主的时候,李英奇的老婆就说男人到外面去了,民警于是让她通知男人回来登记,超过时间就不能登记了,当时候做什么都不方便,连烟摊可能都不许摆了。
这可是他们家维持生计的活计,不让卖烟怎么能行,经民警这一吓唬,李英奇的老婆立刻给李英奇写信,让他赶紧回来。
而公安干警早就已经在她家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李英奇回来了。
因为当时全国都在登记户口,李英奇在外面行动也多有不便,收到妻子来信的那个晚上,他想了很多,一直在犹豫,他也怀疑是公安人员要抓捕他,但是他又一想,都过去多少年了,线索都断了,怎么可能查到他。
抱着侥幸的心理,李英奇回到了北京,可是当他刚踏进家门,就被公安人员逮个正着,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公安把他给围住了,李英奇心想,坏了。
然后一名公安走上前来询问他:“你是李英奇吗?”
李英奇深知,今天已经无法善了,说自己不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于是就点了点头。
然后公安干警很快冲上来,将李英奇戴上了手铐,与此同时,另一位主要凶犯富宝廉也在辽宁抚顺被捕,到了这里,曾经杀害毛泽民、陈潭秋等烈士的主要凶犯全部落网。
李英奇、富宝廉等曾在新疆为非作歹的刽子手被押回到新疆,刘护平立刻代表新疆省公安厅发布一则公告:屠杀新疆人民的刽子手,已经押解到本市,凡受过李匪、富匪的迫害,有冤屈者请来申述……
公告一经发出,每天都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申述者来到公安厅接待室,他们悲愤地申述着各自的深仇大恨,强烈要求由他们亲手来处死这几个杀人恶魔。
为了让老百姓泄愤,刘护平决定让李英奇和富宝廉游街示众,把他们放到卡车上,在街上走,一路上,老百姓愤怒地冲上前来,要把他们打死。
多亏公安战士的阻拦,才让他们不至于横死街头,随后,刘护平亲自组织审讯。
刚开始的时候,李英奇还不承认自己是李英奇,等到刘护平说出“咱们是‘老交情’的时候”,李英奇才认出,他是当年监狱中的“彭建”,当时惊恐失色地说道:“我罪孽深重,我该死。”
然而,怕死的李英奇,到此时也只承认自己有罪,在涉及到杀害毛泽民、陈潭秋等人的事时,就往别人的头上推,见李英奇不肯认罪。
刘护平就让工作人员把当年的档案卷宗,以及由他签发的杀人报告及一些原始材料,都一股脑地拿了出来,让他慢慢地“回忆”。
如果材料不方便看,刘护平就将张思信等罪犯带过来与他当庭对证,在铁的证据面前,李英奇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刘护平终于不负使命,将杀害毛泽民、陈潭秋、林基路三位烈士的刽子手捉拿归案,并亲自给中共中央新疆分局写了专门的详细报告,送到王震那里审阅。
王震看过之后,表示:“终于可以向党中央、毛主席复命了!”
不久,李英奇、张思信两名主要凶手,以及几名后落网的从犯,都在迪化经过公审后处决了。
1956年,毛泽民等三位烈士的灵柩被转移到乌鲁木齐北郊的革命烈士陵园重新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