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0月,时任红九军教导师师长的陶勇率部西渡黄河参加了西路军作战。10月13日,红九军占领古浪城,16日,敌人就开始疯狂反扑,红九军在古浪县城和敌人激战了三个昼夜不得不撤出古浪县城,教导师番号被取消,陶勇也从师长成了红九军37师第10团团长,此战惨烈程度可见一斑……
在西征的途中,红军战士们一直穿得都非常的单薄,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陶勇身穿单衣也是冻得直打哆嗦。无奈之下,他找来了块毛毡片子,从中间开了个大窟窿,然后往脖子上面套,在腰上,用皮带一扎,就是一件御寒的衣物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会脱下这件御寒神器,就那么直接躺在地上……
1937年元旦前后,西路军连克临泽、高台县城,红九军奉命攻占张掖,陶勇指挥八十一团攻城,在城下准备进攻的时候,陶勇笑着说道:“同志们,大家身上冷不冷?冷是肯定冷!我穿着毡衣,都冷得要命,同志们怎么可能不冷?”
然后陶勇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大声喊道:“这次战斗就是为了解决冬衣和粮食问题,要从敌人手里获得粮食!为了不受伤,不受冻,大家都跟着我猛打猛冲,早日攻进城里,每人都会获得一件羊皮袄,到时候穿上就不冷了,同志们,准备好,打了胜仗穿皮袄!……”
陶勇在外围清扫敌人的时候,有一队敌人骑兵冲了出来,敌人骑着战马,而城外又非常的平坦,无险可守,敌人横冲直撞得非常嚣张,陶勇见状,急忙将部队拉到了城南一片枣树林里,灵活运用枣树林作为障碍物,瞄准敌人的骑兵猛射,陶勇对着战士们大喊:“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大家利用树作掩护,瞄准敌人的马,给我狠狠打。”
敌人被击倒了几匹马之后,不得不下马作战,可是这样正好中了陶勇的下怀,陶勇举起了手中的鬼头刀:同志们,敌人给我们送皮袄来了,冲呀,杀呀!打了胜仗穿皮袄了……
陶勇的这一招非常有效果,八十一团不但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反而取得了不错的战果,打扫战场的时候,真的找到了几件皮袄和几双毡鞋,穿上的战士们暖和了很多……
梨园口之战以后,红九军基本上被打光了,“石窝”会议之后,西路军决定分兵三路打游击,相互配合以求存。
在危急时刻,王树声命令陶勇率领全团剩余的几十个人向北行动,插到敌人的背后去吸引和牵制敌人。王树声对他说:“我们支队的作战任务,就是紧紧钳制住敌人的主力,好掩护三十军摆脱敌人。现在由你带领一支小分队,作为我们这支支队的先遣队,在前面先头开头,向北行动……这个任务是非常艰巨的,也是光荣的,就看你怎么完成!”
陶勇则坚决表示:“只要我不死,就能完成任务,保证完成任务!”
“好!你带领小分队先头出发,我带领主力部队随后跟进!”
陶勇接到命令之后,立马开拔了,他边打边走,很快吸引了敌人尾随,可是奔走了数日之后,后面的主力部队并没有跟上来,他与王树声失去了联系,自己的身边仅剩下了十几个人,也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
就在陶勇等人不知道即将何去何从的时候,他遇见了红九军参谋长李聚奎、政治部主任徐太先等人,原来两人的后续部队也是与王树声等人失去了联系,正准备出去侦察敌情。
经过一番分析,几人决定应当尽快走出祁连山,分散化妆秘密潜逃,尽快返回河东寻找部队。于是趁着天黑,三个人兵分三路向着山外走出去……
陶勇带领着这十几个人却在天亮的时候遭遇了敌人,十几个人很快就被冲散了,当陶勇摆脱敌人的时候,自己的身边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自己成为了光杆司令,八十一团也不复存在了。
陶勇一个人上路了,可是在饥寒交迫之下,他跌倒在了沙滩上面,在昏迷中被敌人抓进了凉州监狱。
深陷狱中,坚持斗争
在凉州监狱中关押着上千名红军战俘,并且将干部和战士分开了,陶勇被关押在监狱之后不久就被敌人认出当过红军的师长和团长。
敌人问:“叫啥名字?”
“张道庸。”
“什么职务?”
“红军团长。”
听到他是红军团长,敌人惊喜地说道:“好样的,张团长!你没有隐瞒职务,敢于承认……我们还听说你当过师长。”
“当然当过,可惜好运不长。”
“哦,怎么降职为团长的?”
“身上没有皮袄御寒,冻得我直打冷颤,能不当团长么?”
敌人被陶勇的回答逗笑了,可是想知道的回答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与陶勇被关在一起的有四五个人,其中有“两头虎”叫朱潘显(1939年病逝)和黄鹄显,两人比陶勇小两岁,都参加了中央红军的长征,是在1935年被调到红四方面军的,朱潘显是红九军政治部组织部长,黄鹄显是红三十军参谋长。
黄鹄显,1914年生于福建省上杭县蓝溪镇,1931年参加红军,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参谋、科长、参谋长,曾任志愿军坦克师师长、装甲兵副参谋长、装甲兵学院院长等职。
两人被关在这里以后,显得非常的焦急和烦躁,还有些许的惶惶不可终日。
陶勇看在眼里,为了缓解气氛,他对两人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属老虎的,怪不得脾气这样暴躁!铁笼子里的老虎就是生有三头六臂也休想蹦跳出去的,这屋子倒是成了卧虎藏龙之地,我这个属老鼠的得小心点……”
黄鹄显操着他的福建口音:“虎落平阳被犬欺,真他娘的憋气!这个半死不活的日子难熬死了……”
朱潘显则是在那里文绉绉的吟诵:“我来吊古,上危楼,赢得愁千斛……”
“你别那么文质彬彬的,来、来、来,咱俩杀上几盘,较量较量。”说完,陶勇拿出了 自己用硬纸片做的一副象棋,来打发时间。
朱潘显并没有想要下棋的心思,陶勇安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不要着急,暂且当上几天的俘虏,总有放虎归山的时候……”
在狱中的陶勇总是笑呵呵的,显得无忧无虑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再怎么忧虑也没有用,因此只能苦中作乐,成为了一个难的的乐天派,除了每天下棋以外,还经常给战友们讲笑话,逗大家放松。
有一次,他给别人讲了在枣树林里打骑兵的战斗,忍不住唱了起来:
敌人骑兵不可怕,
沉着应战来打它。
目标又大又好打,
排字枪放易射杀。
我们瞄准它,
我们打垮它,
我们消灭它!
陶勇的这首歌对于以骑兵为主的马家军来说,是很忌讳的一件事,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这首歌唱的是什么了,也不再让他们唱了,陶勇则又变了个花样喊了出来:“射人先射马,摘贼先摘王……”他只喊了两句,战友们跟着就喊了起来:“射人先射马,摘贼先摘王。打倒马步青,消灭马步芳!”
敌人害怕事情闹大了,对上级无法交差,只好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此次较量之后,增强了战友们和敌人争斗的决心和信心,此后狱中的生活出现了新的转机。战友们通过各种方式和敌人做斗争,使狱中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
在端午之前,陶勇私下里跟朱潘显提议:“朱部长,端午节快要到了,我看可以趁此机会,要求改善伙食。”
朱潘显对此十分赞同,大家决定采用联名信请愿的方式,直接向马步青陈述意见和要求。
这次请愿获得了成功,端午这天,敌人送来了牛肉面条,他们每人得到了半斤的腊汁牛肉。
过了一段时间天暖和了之后,他们再次写信要求马步青给他们单衣,也得到了同意。
“七七事变”之后,陶勇等人再次写信给马步青,要求释放红军,回归河东抗日作战。但是这一封充满希望的联名信,最后却石沉大海,没有引起一点的波澜。
于是大家聚在一起,每天放风的时候,都聚在院子里面大喊口号:
“我们要求释放!要求归队!”
“快把我们放出去!”
“放我们出去打日本!”
陶勇等人的抗议弄得敌人没有办法,最后就取消了他们每天放风的规定,陶勇等人就在室内绝食,几天绝食下来,敌人开始着急了,最后只能向战士们许愿说:“弟兄们,大家先吃饭饭,吃饭,我们马师长向来以宽大为怀,他已经答应将你们转送到兰州……”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陶勇等30多个人,被敌人用汽车押送到了兰州,在兰州没有停留就被转送到了西安,然而却不是回归中央,而是作为马家军的战果要送到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西安行营关押。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上当了,但是却已经没有办法改变这种局面,只能想办法与外界沟通联系,谋取新的出路。
为了了解外界的情况,大家就跟狱卒、伙夫和卫兵们拉关系,借此机会打探消息。
陶勇就和一个卫兵拉上了关系,两人好的称兄道弟,格外亲热。对方曾经在吉鸿昌部队当过兵,所以一说起二十二军,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陶勇笑着说:“老弟,我们鄂豫皖苏区有一个民谣:‘吉军到红军笑,先丢机关枪,后扔盒子炮,红军都给收下了。’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卫兵嘿嘿一笑:“那会儿,大别山里的老百姓都把吉军叫做‘鸡军。’”
“就是就是。”
说完之后,两人哈哈大笑。
就是这个卫兵,一次晚上站岗的时候,给陶勇透露了两个消息:一是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在西安七贤庄设立了办事处。第二就是要将他们送到南京去。
这两个消息,让大家即是高兴,又是担心。
经过大家的商量,最后写了一封密信,由那个卫兵帮忙直接送到八路军办事处。在收到回复之前,大家商量坚决和敌人做斗争,绝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几天之后,惊喜来到了他们的身边,有人来探望他们了,来人是西安八路军办事处工作人员,他说道:“同志们你们受苦了!你们写给办事处的信已经收到了,周副主席和叶剑英通知,派我来看望你们,现在周副主席正在与西安行营主任交涉,将想尽一切办法营救同志们出狱,争取早日回到延安,回到党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