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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八年七月一日夜,我们新四军第一支队二团一营,顶着暗淡的星光出发,大约十点钟,进入到新丰车站周围的预定位置。
新丰车站位于沪宁线的丹阳、镇江之间。日本鬼子一个排四十多人驻扎在车站旁的一所小学校里,学校西北角上建有一座兵营楼房。当我们摸进新丰车站鬼子驻扎的兵房时,没有发现一个岗哨,机步枪都挂在墙上,鬼子们一个个睡得像死猪一样。我们一个通信员去联络突击队的时候,在回来时竟跑到兵房里摸回来一支崭新的三八式步枪。他兴奋地告诉我:“营长,快攻吧,鬼子都睡死了。”
我们挑选了三十多个精悍的战士编为突击队,也配备了当时全营里最棒的火器,任命二连连长张强生担任突击队长。突击队员们生龙活虎地说:“一定打个漂亮仗,叫鬼子看看老红军的厉害。”
突击队翻过铁路后,与营部失去了联络,把通信员急得不得了。原来,他们的向导对这一带不十分熟悉,黑夜里过了铁路就一直往前走,发觉方向不对头才折回来,浪费了二十多分钟。我马上交代张强生,带一个班先攻进去,趁敌人酣睡中把枪缴下来,再打他个措手不及。其余的部队担任丹阳、镇江两个方向的警戒,并在车站两头破坏铁路,使敌人无法乘车增援,一有动静就上去配合聚歼敌人。
张强生带着一个班摸进兵房里去了,我们站在沟里望着他们的动作。不一会儿,他们就拿出来十几支三八式步枪,外面的人把枪接到沟里来。突击队正在缴枪的时候,我们一个小战士手不小心触到敌人安在门里的一个警铃,顿时楼上楼下的所有电铃都响了起来。敌人警觉了,机枪、手榴弹的爆炸声响开了。里面冲出来一个战士向我们报告:“敌人全惊醒了,屋里展开了激战,鬼子把一扇扇门都堵死,机枪、手榴弹封锁住楼梯口,部队有了伤亡……”
敌人占据着楼上和楼下的死角,从枪眼、窗口用机枪、手榴弹阻击向里冲的部队。
这时,我们在屋外的战士发起了政治攻势,叫“二鬼子”不要打枪,投降过来一起打日本。可是汉奸们欺侮我们火力不强,反而在里面鼓动鬼子:“他们人不多,天亮了冲出去捉活的……”
一个多钟头过去了,战斗仍在激烈地进行着。张强生冒着子弹冲回来报告:“房子里都是灰板夹的墙,可以打墙洞。”但行不通,因为没有带工具。正在万分焦急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在湘赣边区时常用火攻碉堡的经验,立即决定用火攻。正好我们发现据点附近有洋油,就命战士四处去找干草。也巧得很,小学校旁边就堆着一堆稻草,不一会儿战士就抱着稻草回来了。我们把火力重新组织了一下,封锁住敌人的枪眼、窗口,掩护着放火班接近了兵房。很快,烟火弥漫,火爬上了墙,爬上了窗口,爬上了屋顶……兵房里边也燃烧起来了,鬼子们在房子里号叫着,但还是从窗口猛烈地向屋外扫射。尽管鬼子打得很凶,我们还是严密地监视着,一面向敌人喊话:“缴枪吧,缴枪不杀,我们新四军优待俘虏!”
在火光中,忽然有十几个鬼子窜出屋子来,他们赤膊端着刺刀,有的挥着指挥刀,嘴里吼叫着,气势汹汹地向我们扑来。战士们一见,也就毫不迟疑地扑上去挡住敌人。李炳林看见一个鬼子的枪刺戳过来,趁机把枪刺抓住。但鬼子把枪柄向后一拉,他的手掌心立刻被勒开了几道伤口。李炳林顾不得疼痛,往前一扑,把敌人连人带枪掀倒在地上。
在火光中,到处都是一团团的肉搏和拳战。这场战斗的结果,除了三个鬼子在混乱中溜掉以外,更多的被烧死在兵房里面,其余的都被我们打死了。火光冲天,枪弹爆炸着,墙倒塌了……
一个排的鬼子和汉奸就这样在烈火中被我们消灭了。
(本文选自《星火燎原》,略有删减;《星火燎原》是毛泽东题写书名,朱德作序,无数革命前辈用鲜血和生命写就的红色经典,生动再现了壮怀激烈、惊天动地的革命故事,承载着我党我军的基因血脉,蕴含着伟大的革命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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