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2点,我被手机的震动闹铃吵醒,爬起身套上衣服。室友们都睡着了,我蹑手蹑脚地溜出寝室,在宿舍楼门口的长椅上坐着,等待大雄的电话。
两周前,大雄成为我的固定客户。大雄辞了职,在家二战考研,固定的学习计划和雷打不动的书桌久坐是大雄的日常。
手机铃声响了。“大雄,今天怎么样呀,有没有感觉到知识量蹭蹭蹭地上涨呀……”我一边打趣大雄,一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大雄感觉到了我在打哈欠,“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没关系啦,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很高兴能有这样一个稳定的客户,而且午夜订单的价格要高于白天的订单。
大雄备考的书
大雄在大学的时候考过一次研,但初试落榜,失败之后他选择暂时放弃,直接就业。进入职场后,996的模式在他身上日复一日演绎着,有时还要忍受所谓的酒桌文化,大雄感觉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于是他递交了辞职信,踏上了二战的旅程。
失去了学生身份的加持,二战对大雄来说更具挑战性。与宿舍和食堂相比,在外租房和一日三餐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大雄抱怨,“虽然我是拿了年终奖之后才辞职的,但每天还是要盘算着家里有多少余粮,能撑到什么时候。”
与现实中的这些客观挑战相比,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力更是难以逾越的鸿沟。看着身边的研友一个个上岸,大雄有时会怀疑和否定自己,他需要一个人陪他说话,在他消沉的时候给予鼓励。
大雄性格内向,身边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他在网上看到我的信息,便联系了我。几乎每天睡前,大雄都会给我打一通电话,和我交流一天的收获和感受。
“我现在已经没有了一战时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感,现在会考虑很多,有点害怕再次失败。”讲到这里,大雄无奈地叹了口气。
紧接着,还没等我开口鼓励他,大雄就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沮丧一样,提起精神把话锋一转:“算了,不去想结果如何了,我只需要知道,二战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今天卸载了微博,关闭了朋友圈,取关了很多公众号。从这周开始,我会采取5+2模式,五天完成计划,两天反思总结,我觉得这个学习模式比较适合我。”大雄似乎不需要和我交谈,只是把我当作一个倾诉对象。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我听见电话里大雄长吁了一口气,“我困啦,我们明晚再聊。”
“好的,那你赶紧休息吧,明天继续加油,晚安。”
挂了电话,我又蹑手蹑脚回到宿舍,爬进被窝继续睡觉……
学校上课日常
2
我是一个在二手交易平台上贩卖聊天服务的女学生。我在闲鱼上挂出自己的照片,通过和陌生人聊天赚一些零花钱,根据时长和具体需求收费。
去年,因为疫情影响,我呆在家里上了近四个月的网课,日子无聊又漫长。有一天,我看到一个好看的男生在闲鱼上卖聊天服务,我点了“我想要”,卖家很快发来价目表:基础价格半小时闲聊50元。
出于好奇,我买了半小时。
接起电话,话筒那端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嗨,你好。”
我不知所措,全程回答“嗯嗯”。
对方轻车熟路地聊起了自己。1998年生的上海男生,原本在澳大利亚墨尔本读大学,疫情发生后他选择了回国,现在和我一样在家上网课。电话那头的男生阳光积极,打破了我之前对“网络陪聊”的刻板印象。
不需要门槛,而且可以为人排忧解难,给孤独的人一点安慰和关怀,还可以交五湖四海的朋友。于是,我把自己挂了上去。
网络陪聊的准入门槛很低,但大部分买家都会选择高销量卖家,新人起步很难。半个月过去,我的帖子仍然无人问津。
疫情期间陪伴我的猫咪
3
在我都快忘了我在闲鱼上挂了这么一个帖子的时候,林源出现了。
“我想买一个小时,你有时间吗?”
“好的,有时间。”
接着就是拍下付款,发微信号,互相加好友,确认收货。
电话接通。“你好,我买时间就是想跟人说说话。”
我忙说:“嗯,你说,我在听。”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我和我女朋友分手了,她提出的,理由有点可笑,她说和我在一起我感受不到激情,没有激情就是不爱了,她不爱我了。我很难受,我问她会不会后悔,她斩钉截铁地说不后悔……”
林源的女朋友叫邓邓,刚恋爱的时候,两人每天都倒数着下次见面的时间。这不是林源第一次谈恋爱,但却是谈过的恋爱中最用心的一次,他是有把邓邓当成未来妻子去认真对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