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振岭,是3万转业官兵支援石油大会战中的一员。说起从军和来到油田的经历,他说自己是被“耽误”到油田来的。
义务兵服役3年,他却一待就是5年。因为带兵的排长上了朝鲜前线,芦振岭他们只好在新兵连等了整整2年,直到这位排长凯旋,这批“新兵”才上了海岛,成了炮兵。
芦振岭转业时,也是一波三折。
领章、帽徽已经依依不舍地取下,出岛的船票已拿到手,离别的酒也喝了,可在码头的旅店里睡到半夜,一道命令下来:退掉船票,就地待命。这一等就是几个月,好不容易第一批去支边海南的名单下来了,没有芦振岭的名字。又等,终于等来了消息,芦振岭奉命前往大庆油田。
误陷泥浆池
1960年3月,闷罐列车咣当咣当地在铁道上奔驰,此时的江南,已经春意盎然,可是坐在车厢一角的芦振岭,却越来越感到阵阵寒风正从列车缝隙钻进来……
“我们驻在南方的部队,棉衣比北方的军装、军被轻薄得多。而且,当时江浙一带已经很暖和了,解放单鞋都已换上了。临来时,虽然部队首长和我们交代了东北冷,但在我心里,完全对冷没有具体概念。直到列车到达长春,闷罐门一开,片片的葱绿,已被白雪代替。我裹紧棉衣,不住地跺脚,但从前到后,从下到上扑来的冷风,一下子就穿透了我薄薄的衣裤。当列车停靠终点安达站时,我已经冻得双腿僵直,无法下车了。”芦老笑着说。
“当地的老乡一看我这穿着,直着急,告诉我这可不行啊,得赶紧买副‘棉乌拉’。一打听,才知道,‘棉乌拉’是当地人穿的大厚棉鞋,因为这之前,东北棉花缺,过冬的鞋里常絮上东北常见的有保暖作用的乌拉草而得名。鞋有了,狗皮帽子、棉工作服也发了下来,身上总算有点热乎气了。
“因为在部队搞通讯,我的第一个任务,是为在大同高台子的3个钻井队架设直通大队的电话线。大家都看过一些战斗故事片,电话兵背着缠满电线的线拐子,在战火中奔跑,把爆断的电话线接上。我的工作和他们差不多,不同的是没有战火,但也不是没有危险。一次,我正在架设通往一口井上的电线,光顾着往前走,没注意井场上冻了薄薄一层,颜色同周围相似的泥浆池。走着走着,咔嚓一声,整个人一沉,陷入泥浆池中。井队的人把我从泥浆池里拔出来后,很快,我浑身上下就冻上了一层冰铠甲。
“钻井队的领导拉我去屋里暖和,但那时候谁都是一身衣服,没有多余棉衣给我换,他们劝我马上回队部换衣服,怕我冻坏了。可是,大老远地走到这儿,没有完成交办的任务,哪能放下就走呢。就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冲洗干净沾了泥浆的电线,把电话安装畅通后,才穿着这身硬邦邦的棉服回到大队部复命。”
生产“人造肉”
在对多位老会战的采访中,他们都不约而同、无数次地提及会战初期粮食紧张,职工出现浮肿病,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寻找代食品充饥,度过饥饿难关的故事。在那种极端困难的条件下,为了能填饱肚子,大家想尽办法,甚至把传言也信以为真,以至于适得其反……
芦老说:“粮食最困难的时期,我刚21岁,因为干的是铆工,粮食定量是37斤,比一般职工要高。但我在单位是出了名的能吃,2两的馒头,我一气能吃15个,肚子还不饱。我的饭盆比二大碗大,一顿高梁米饭,不但要盛满,还要冒尖,就这还是吃不饱,经常因为大师傅手抖,给少了点饭,与人家吵架。领导犯愁啊,就这么吃,还算半饱的话,你就别挑工种了,去器材站当个搬运工吧,定量54斤,但愿能让你吃个饱。
“读者要问了,你咋这么能吃呀?那时,我负责带车从四个不同的地点往当时正在建设中的东油库拉砖。那时候,附近能拉到砖的都是小砖窑,为节省人员开支,不雇装车的工人,谁拉谁自己装。装一次两次还行,一天七八次,常常是干到半夜才收工。活累加上我本身特别能吃,这点定量吃不饱,就在情理之中了。
“饿的不仅是我,就是饭量少的也饿。虽然我的定量加了23斤,还是饿的得了严重的浮肿病。住进了大队专门负责治疗浮肿病的‘特护病房’。这儿的待遇在当时来说极高,饭管够吃,还有当时奇缺的维生素吃,有时还能吃上点肉。
“治好浮肿,最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增加营养。食堂的管理员不知从哪里听到一个‘人造肉’偏方。而所谓的人造肉,就是白菜发霉长出的毛,据说这个毛营养丰富。那时候为了把营养搞上去,听风就是雨呀,所有入窖的白菜,全摆在架子上等着长毛,结果毛没长成,全都烂了,弄得全队一冬天无菜可吃,干嚼主食。但大家谁也没有抱怨,毕竟初衷是好的。”
加入党组织
会战初期,为了克服会议多、制度多、报表多、手续多等弊端,更好地集中统一领导和指挥,使油田有限的车辆、吊装等设备进行合理、科学的调配,会战工委领导借鉴人民军队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的原则,在油田成立了总调度室。
总调度室就像军队的司令部作战室,统一发号施令、统一安排部署、统一组织调配力量,上传下达,协调各部门、各单位的工作,芦振岭也是当时总调度室的一员。
芦老说:“要了解生产单位的需求,总调度室的人员必须靠前指挥、靠前协调各单位急需解决的难题。我记得,最初油田上只有一台5吨的解放吊车,为了不耽误钻井生产,让钻井队完钻后,短时间内搬往下一个井位投入钻井生产,我骑着一辆摩托车,奔波于战区的各个井队之间,得到第一手的统计数字,把井队的搬迁时间有序合理地编排调配,有效地解决了井队等吊车、吊车又无事可做的混乱情况。因为工作努力,协调有序,成绩突出,我连续多年被评为战区的‘红旗手’,我这个培养多年的入党积极分子,盼到了加入党组织的那一天。
“那一时刻,让我终生难忘。我是那批发展的唯一一位党员。那是1968年7月1日,我和我的入党介绍人在党旗下光荣宣誓,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天晚上,我兴奋得一夜未眠,脑海中一遍遍出现入党宣誓的一幕,暗下决心,不辜负党组织的期望,一定在今后的工作中,做出骄人的成绩。
“我们这代人,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对党的感情特别深,把加入党组织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
红色传承:父亲的信条
“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母亲只生了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今年7月1日,是伟大的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周年。53年前的这个日子,我的父亲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他虽然退休多年,但一直坚持读报、看新闻联播,了解国家大政方针。特别是去年抗击新冠疫情时,他积极响应号召,在小区封闭期间,不仅帮助社区劝解居民安心待在家中,不给党和政府添乱,还主动向党组织交纳特殊党费,并坚信,在党中央和习主席的领导下,我们的国家一定能渡过这一难关。
他常对我们说:“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在党的正确领导下,我们不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都能勇敢地闯过去。”他说,这是他毕生的坚定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