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1月16日,志愿军第四十军副军长曾雍雅(1955年成为开国少将),正召集师团干部研究下一阶段作战部署,突然接到志愿军总部打来的电话,要求曾雍雅立即前往志司所在地开会。
曾雍雅将军明白这个会议可能非常重要,因此把手上的工作都放在一边,只带着一名警卫员和一名作战参谋,连同一名司机,乘坐吉普车前往目的地。
虽然新年已过,但当时仍处在朝鲜最寒冷的时节。那一天的气温低至零下30摄氏度,到处覆盖处厚厚的冰雪。
吉普车行驶在冰天雪地之地,根本开不了多快。虽然司机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驾驶,但车子面对这极度恶劣的路况仍很难驾驭,忽尔蹭到路旁的树干,忽尔险些滑下沟坎,让司机紧张得浑身冒汗。
虽然作战参谋和警卫员不时抱怨或提醒,但同坐在车中的曾雍雅似乎丝毫没把路上发生的一切都放在心上,而是专注地思考着什么问题,还不时拿出纸笔来写上几个字。
走到半路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车上的人都明白,这枪声是我军防空哨发出的警报,说明空中出现了敌人的飞机。
果不其然,只过了一分多钟,山谷中就突然钻出两架美军的飞机。由于当时车子正行驶在一片开阔地,根本来不及隐蔽,很快就成为敌机追着扫射的目标。
成排成串的子弹扫了过来,把吉普车前后左右都打得尘土飞扬。
司机很有经验,先是突然刹车吸引敌机,接着又突然加速往前冲,试图钻进前面的一片树林。
这一招果然奏效了,敌机被耍得团团转,投出的炸弹也偏离了位置。然而还是有一排子弹打中了车子顶棚,其中一颗正中警卫员的大腿,顿时血流不止。
另一架敌机气疯了,呼啸着俯冲下来,司机只能加大油门继续冲刺。
不巧的是,前面不远处就是公路拐弯处,由于视线受阻,再加上车速过快、冰面湿滑,车子在转弯时刹不住车了,竟一头向山下栽去!
伴随着警卫员和作战参谋的惊呼声,车子也在山坡上发起咣当咣当的碰撞声,随即翻滚着坠入200来米深的山谷里!
车子动弹不了了,山谷里一片寂静,众人半晌都没有发起一点声音。
过了十来分钟,被磕晕过去的司机苏醒了过来,他顾不得血流满面,急忙把副驾驶位的作战参谋推醒。
还好两人除了一些磕碰伤,身上并无大碍。他俩费劲地钻进车子,发现警卫员从后座甩了出来,身旁一摊血迹。
幸运的是,警卫员只是昏迷了过去,很快被另外两人救醒。
他睁开双眼之后,顾不得伤口的疼痛,而是马上环顾四周,当他发现找不到曾雍雅的身影,急得连连惊叫:“副军长怎么样了?副军长怎么样了?”
另外两人也急切地呼喊着,到处寻找副军长。
周围视线可及处均没有曾雍雅的身影,这让三人无不心急如焚。他们都不敢想象,万一副军长有什么三长两短……
就在他们急得团团转时,突然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北面的山坡传来:“我在这里!”
毫无疑问,这正是曾雍雅那熟悉的声音!司机和作战参谋一边高兴地大喊着“副军长、副军长”,一边向那边奔去,就连受伤的警卫员也拼命想挪动自己的身子,确认一下副军长是否安全。
司机和作战参谋走到山坡前一看,眼前却出现一幅颇为奇特的景象,只见曾雍雅正用双手悬吊在一棵树上,身子不停地晃动,看上去就像是在荡秋千!
二人也不知道副军长在树上荡了多久的秋千。树下面就是空荡荡的山谷,如果一不小心没抓稳,曾雍雅就会滚到堆满石块的坡底去,就算不摔死也有可能受重伤。
两名部下立即跑过去,帮助副军长从树上安全地回到地面上。
“你们都还好吧?警卫员怎么样?”曾雍雅急切地问。
“我们都好。警卫员受了点伤,但问题不大。”作战参谋答道。
“副军长,你怎么爬到树上去了?”司机问道。
“哈哈!”曾雍雅大笑道,“我呀,刚才变成了杂技演员!”
“杂技演员?”司机和作战参谋一头雾水。
“没错!车子把我甩出去的一刹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双手竟然鬼使神差地一把搂住了山坡上那棵孤零零的树,否则就要摔到山谷里非死即伤了。”
作战参谋仔细看了看那棵树的位置,不禁感到后怕:“很神奇!副军长真是福大命大,只要稍微有一点点偏差,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看来马克思现在还不想见我,要让我打败美国佬再说!”
曾雍雅这番话,逗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刚才遇险的不愉快情绪就这样一扫而光。
多年以后,曾雍雅将军写文章回忆此事,曾感慨万千:事后无论如何想不起来,自己在生死瞬间为什么会做出那样一个动作。幸亏这个无法解释的自救动作,让自己化险为夷,也造就了一段四人在朝鲜战场同时遇险,却全部安然无恙的奇特经历。
只能说,当人处在非生即死的危急关头,所迸发出来的能量之神奇是让人不可思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