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坚强的意志,我们有颗永不摧残的心……社会主义是我们的灵魂,党就是抚育我们成长的母亲……”
在成都市的四川省革命伤残军人休养博物馆里,一位八十九岁的老人对着镜头说道,他叫涂伯毅,是一名一级伤残军人,美军的汽油弹也成就了他“活着的邱少云”的称号。
于烈火中坚守,在疼痛中忍耐
1949年,十八岁的涂伯毅穿上军装,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一员,是第一批入朝作战的志愿军战士,参与了我军入朝的第一,二,三,四次战役,经过几场战火的洗礼,涂伯毅已然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了。
1951年的冬天,涂伯毅奉命执行新春的第一个任务,部队还洋溢着新年喜悦的气氛,涂伯毅情绪也十分高昂,准备齐全和另外两名战友组成战斗小组,正月初九的下午,涂伯毅小组到达指定位置,那是一个山坡,涂伯毅他们的任务就是潜伏在这个地方。
山坡上长满了杂草,杂草可以给予他们很大的掩护,即使是美军侦察机进行低空盘旋,只要自己不动弹,美军也很难发现草丛里埋伏的有人,涂伯毅心中大喜,已经开始想象我军战士如何打美军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嗡,嗡, 嗡……”在涂伯毅隐藏不久后,几架侦察机出现在了涂伯毅的上方,涂伯毅可以清晰地看见飞机上的英文字母和机窗,涂伯毅一动不动地趴在草里,再坚持一会,飞机就应该飞走了吧,涂伯毅心想。
突然,飞机上投落下了几枚东西,涂伯毅连忙俯下脑袋,紧趴地面,入朝作战之前,学校的教官有教过涂伯毅如何防止炸弹的冲击波,从而有效减小对人体的伤害,可是这几枚并不是什么炸弹,而是“燃烧弹”。
美军飞行员知晓,炸弹可能试探不出下方区域是否藏有我军战士。于是干脆采用绝对直接的方法,用燃烧弹烧尽一切障碍物。讲到这里时,老英雄神情难掩悲伤,他的容貌就是被这一场大火毁掉的,停顿了良久,老英雄又继续讲述。
“扑哧”一声,周遭就像气浪爆炸一样,冬天的草上虽然还夹杂着冰雪,但汽油弹的威力远比想象的可怕,即使是湿草在它面前也是一触即着,山坡瞬间成为了火海,树木,草丛,石头等无情地被火舌吞噬。
涂伯毅立即将身上的手榴弹和子弹向左边的悬崖甩去,不然自己被火焰点着后,身上火药的爆炸声定然会惊动美军,涂伯毅依然趴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火焰向自己袭来,身上很快就被点着了。
涂伯毅只记得很疼,撕心裂肺地疼,头发也烧着了,然后是自己的脸,涂伯毅将手插进泥土里,死死地攥着,美军飞机看着下方的火海,满意地飞走了,在这种火海中,即使有人埋伏其中,恐怕也没命走出这里。
在飞机走后不久,一团“火焰”站了起来,向火海外围冲去,是涂伯毅,他艰难地目送美军离开后,忍着巨大的疼痛站起身来,向右边冲去,不远处他看见了一个山洞,于是便朝着山洞猛奔而去,进洞后,涂伯毅躺在地上,靠着打滚来扑灭身上的火焰。
火焰扑灭了,涂伯毅也已经被灼烧成了一个黑人,身上还冒着热气,说着老英雄向人们伸出自己的手,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已经卷曲,上面的皮肤也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老英雄说:“那个时候,我就看到了我的手指烧地弯曲了,后来我才知道,其他部位烧的更严重。”
下午三点,美军开始进攻,涂伯毅躺在山洞里,由于身上巨大的疼痛,他的神智已经不清,他只依稀记得外面的枪声持续了没多久,下午五点,山洞终于出现人的声音“卫生员,担架快来,这里有人严重烧伤。”战友们已经认不出这是涂伯毅了。
被抬回军营的涂伯毅无疑是受伤最严重的那个人,涂伯毅感到脸上身上都湿漉漉的,那正是鲜血,医生很惊讶地看着这位战士,全身大面积烧伤,究竟得有多么顽强的信念,才能使这名战士坚持下来的。
涂伯毅浑身被包扎满了绷带,由于战地医院医疗条件的简陋,涂伯毅必须被送回国内治疗,在医院里,他得到了最先进的治疗,可即使是这样,涂伯毅的容貌也回不来了,身上的肌肤也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
弱冠之年失容貌,为国负伤不后悔
医护人员怕涂伯毅看见自己毁容的脸内心一时接受不了,于是将病房里一切能反光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有一天,涂伯毅趁着医护人员没注意,跑到医院外面的水塘边,从水里的倒影看到自己受伤的模样。
这还是我吗?这是涂伯毅的第一反应,整张脸好似一个“怪物”,眼眶的泪水一下绝了堤,可是他连哭都不能张大嘴,泪水划过脸,还是那样的痛,那年的涂伯毅仅仅二十岁,正是一个男儿青春的年纪,谁能受得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
更让涂伯毅备受打击的是,在他伤愈后,老战友们带着涂伯毅出去散散心,可是刚走上街头,周围人的目光便立即被涂伯毅所吸引,迎着周遭好奇的目光,涂伯毅低头走着。
走到一所学校门口时,突然听到“哇”的一声,涂伯毅看见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孩子,在看见自己的容貌后,竟然被吓哭了,看着孩子逃离的背影,涂伯毅让战友们将自己扶回病房,很少再出来了。
有人问:“老英雄,那您后悔参军了吗当时?”只见老人眼神坚定地说道:“那时的我内心会十分悲痛,但是却没有一丝后悔,因为我是为国家而伤,为人民而战,这是一份无上的光荣。”
正是因为有成千上万个像涂伯毅这样的英雄,我们祖国才度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向先烈们致敬。
组织上十分重视涂伯毅的后期恢复,每一位为国家奉献的英雄都应该受到应有的待遇,涂伯毅的面部严重烧伤,手指头都已经连在了一起,为了让涂伯毅得到更好的治疗,部队帮他安排了浙江和东北等十余家著名的大型医院进行治疗。
仅仅植皮手术,前后就做了十几次,整形,正骨等后期治疗数不胜数,涂伯毅的病情也终于稳定下来,手指头一个一个被分开,头发也长了出来,在医护人员地照料下,涂伯毅也渐渐地能拿起瓢羹和筷子。
乐观表演得周总理叮嘱,发挥余热评模范军人
1956年,涂伯毅被安排住进了四川省革命伤残军人休养院,25岁的涂伯毅被悲观情绪笼罩全身,他不愿意暴露在公共场合下,更不愿与人同处一室,渐渐地涂伯毅成为了一个极度内向的人。
为了避免与人接触,涂伯毅主动要求调任到休养院档案管理工作,档案室几个月安静的沉淀也渐渐让涂伯毅情绪有所转变,加上老战友们频繁的看望与开导,涂伯毅意识到,身体上的残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上的颓废。
休养院里有八百多名重度残疾的军人,可是其中不乏笑对生活的人,就像战友徐厚贤一样,虽然双目失明,却对着涂伯毅说道:“即使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但共产主义的光芒会把我的心照得透亮。”
休养院的领导又为他送来了几本书,《钢铁是怎样练成的》和《把一切献给党》等书籍,涂伯毅也逐渐被书中的故事所吸引,主人公保尔·柯察金和吴运铎勇敢面对生活的精神,正是值得自己学习的榜样呀!
涂伯毅开始主动与人接触,令他开心的是,人们不仅没有因为他的容貌感到害怕,反而被他英勇的事迹所深深吸引,涂伯毅也渐渐地敞开心扉。
为了丰富业余生活,涂伯毅还参加了休养院组织的伤残军人业余演出队,在这里,涂伯毅和其他伤残军人们,一起学习舞蹈,舞台美工,打击乐器等。
在伤残军人中,涂伯毅是唯一一个双眼和四肢健全的人。因此,他被大家推选为乐队的合唱指挥。
乐队演出完后,涂伯毅总是会告诉聆听的人们:“虽然我的手指弯曲了,面容改变了,但是我的灵魂没有变,只要是对党,对祖国,对人民有利的事情,哪怕再小我都要去做,而且争取去把它做好。”说完,台下响起了雷鸣般掌声。
1958年,由于涂伯毅在乐队的突出表现,他被安排随表演队一起前往北京参加汇报演出,台下的听众竟然是包括周总理在内的一众中央领导,涂伯毅聚精会神地做好每一个动作,将最完美的自己呈现给大家。
演出结束后,周恩来总理亲切地与每一位演出人员握手,到涂伯毅这里时,周总理停下脚步亲切地问道:“身体恢复地怎么样了?”涂伯毅激动地回道:“好,好,一切都好,我现在能唱会跳,还会乐队指挥呢?”
周总理微笑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你一定要注意多保重身体,有困难就要向组织上提,你们不仅是人们的战士,还是人民的艺术家。”望着周总理远去的背影,涂伯毅在原地站了好久,才逐渐平复了内心的激动。
在接下来的六十年里,涂伯毅的身影也不再局限于休养院,自己虽然不能再扛枪保卫祖国了,但是社会中还有其他的“战场”等着自己去参与,涂伯毅将自己的主战场转移到国防教育上去。
部队,学校,企事业单位等地方均是涂伯毅演讲的地方,他义务为各界人士作爱国主义教育报告,他的足迹从成都蔓延到周边地区,行程几十万公里,上万场的报告,观众将近三百万人。
在党和政府的关心下,涂伯毅和他的残疾战友们在休养院里生活得很好。在新时代的照耀下,涂伯毅还代表休养院全体人员,向国家领导人写了一封信,汇报老人们在休养院的工作和生活情况。
并且后来国家领导人还给涂伯毅回信,鼓励他们在新长征的道路上,力所能及地为人民做出更多好人好事。
面容改变了,灵魂却依然不变,身体残疾了,心却永远坚强,2019年,老英雄获“全国模范退役军人”的荣誉称号。老人的脚步还未停止,他的事迹也将流传,身残志坚,最美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