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功勋》第一单元《能文能武李延年》中,有一个推动故事情节发展的重要反面人物王觉仁。此人是被派到朝鲜战场为美军服务的国民党特务,他的主要任务有两个:一是化装成志愿军混入我军阵地,获取兵力部署、火力配系、指挥所和炮兵阵地位置等重要军事情报;一是以解放战士(加入人民军队的国民党俘虏兵)为主要目标,进行策反宣传,诱使他们叛逃,以达到从组织上瓦解我军的目的。
从第3集到第4集,7连指导员李延年带领由5名解放战士和1名未遂逃兵组成的锄奸小组,勇闯虎穴巧施妙计,在敌人阵地上将王觉仁击毙,铲除了这个祸根。我军根据敌人特务渗透途径的不同,将其分为三种类型:阵地派遣特务、空投特务、海运特务。很明显,王觉仁就属于其中的阵地派遣特务。那么,在真实的朝鲜战场上,志愿军是怎么对付阵地派遣特务的呢?下面就以68军204师610团为例,谈一谈这个问题。
敌特化装通常分为三种:1、伪装成志愿军侦察员(有的带有武器)。这些人多数是我军被俘者,冒充我军高级机关(师以上)人员,以侦察敌情为名,迷惑我军前沿岗哨,并携带伪造的证件(通行证、临时党员介绍信、防疫证)进行欺骗。
2、部分南朝鲜军人或者青年,经敌人特务机关训练后,化装成朝鲜人民军,携带武器和军人证件,深入我军前沿阵地,进行军事侦察。如果遇到我军警戒人员,便谎称人民军人员或者人民军敌后游击队员。
3、化装成朝鲜老百姓,通常岁数较大,穿的衣服特别破烂,使人不容易引起怀疑。这些人员大都是被收买利诱之后,经过一周或者3天的简要训练,以难民的名义(比如说:“南朝鲜生活不能维持。”或者说“被美军抓去搞运输受不了,偷跑过来。”),瞒过我军哨兵进行侦察活动。
这些敌特的主要任务是了解我军阵地配备、兵力火器的分布、指挥位置等,也有通过前沿混入我军后方进行侦察活动的。其活动时间依据任务而定,有的一天一夜即返回,有的三、五天,七、八天不等。渗透的时间一般选择在晚上9点左右,因为黄昏之后人员比较杂乱,岗哨不怎么注意,即便碰到也容易混过去,如果遇不到什么阻碍,当天晚上即可利用夜暗的掩护隐蔽起来。敌人在派遣特务时,一般会将炮火减弱或者停止射击,并且将探照灯熄灭。
敌特渗透的路线往往选择在公路两侧,我军各单位之间的结合部,又或者从小山谷偷摸而过。其原因在于公路上敌人炮火封锁较为严密,敌人估计我军哨兵较少,容易通过,而各单位结合部则容易疏忽。派出的时机多是选择阴天或者雨雪之夜。
610团认为,思想重视,干部负责是做好阵地抓捕特务工作的关键。部队进入阵地之初,由于对这一项工作缺乏足够的认识和经验,没有引起注意,加上与人民军并肩作战,不断有人民军人员从我军阵地进入敌占区活动,不容易辨别真伪,给敌特造成了可乘之机。比如2营机炮连无座力炮排,在文登里公路西侧的642高地山脚下,挡获2名自称人民军的嫌疑人,送到6连连部去,该连既未审问、检查、扣押,也未解除武装,盲目地认为是人民军人员,于是派了2名战士送到团部去,结果敌特在途中将2名战士打死后潜逃。
这一血的教训,警醒了各级干部,从此以后扭转了麻痹思想,逐渐加强了这一工作,不断地督促检查,提高警惕。比如1连连长张金保为了使哨兵时刻引起注意,每天在游动小组出发之前,都要深入到班里去,亲自布置任务;反坦克大队副教导员姚文治,为了防止哨兵因为疲劳丧失警惕脱岗睡觉,夜晚亲自到前沿去检查,发现哨兵睡觉,立即召集干部战士进行教育。由于领导上的重视,这两个单位是全团抓捕敌特最多的单位。
加强防奸教育,提高部队警惕,并作出防奸捕特的具体规定,是捕捉敌特的重要一环。开始,由于部队初入阵地,缺乏捕特经验,尤其是新战士发现情况不能灵活处置,曾导致敌特跑掉。比如1连一名战士某日拂晓在文登里公路东侧站哨时,有八、九个人通过那里,正在盘查之际,对方乘其不备,开枪射击后逃跑。
有鉴于此,部队迅速采取了措施,研究了敌特活动方法及规律,对部队进行了教育,要部队高度警惕,并规定“不论何人有无证明,出入我军前沿阵地,没有接到团的通知,未经连介绍者,一律送交上级处理,根据情况解除武装”。这样既堵塞了敌特可乘之机,也教育警醒了部队。反坦克3中队捕获的3名化装成志愿军参谋的敌特,虽然很会花言巧语,但指战员们始终未受其欺骗而放过他们。
严密组织封锁,做好各种准备工作,是抓捕敌特的主要手段。根据敌特活动规律及特点,对活动在前沿的游动小组,除了担任警戒防止小股敌人偷袭之外,还赋予其捕特任务。小组的人选要求精干(每小组3至4人)、机警灵活,并要求干部负责。出发前要做好准备工作,统一规定组与组之间的联络信号,带好必要的东西(比如绳子等),到达前沿后适当分开。分开后要及时联系,以利于一旦发现敌特,互相支援与配合,不使敌特逃脱。
严密检查,仔细分析判断,是识破敌特、不受其伪装欺骗的主要方法。敌特活动复杂多样,因此在发现或者挡获可疑分子之后,必须进行详细盘问与检查,尤其对化装成我军者更为重视,不放过丝毫疑点,从细小问题着手,不使其蒙混过关。
比如反坦克3中队捕获的3名特务,在被发觉后未等战士查问,就主动打招呼说:“你们是610团吧? 公路以东是1营,以西是3营,我们都知道,咱们都一样……”但是当战士查问他们从何处来,在哪里住宿、吃饭,以及首长姓名时,他们便无言以对了。
对伪造证件的检查。一般伪造的证件、戳记的尺寸、样式虽然和真的相同,但是字体及颜色则不一样,必须经过细致的审查才能发觉。对朝鲜籍嫌疑分子的审查,必须通过联络员,因此,加强对联络员的培训,提高其审讯识别能力,也十分重要。
610团在文登里前线坚守防御作战中,由于思想重视,干部负责,广大干部战士积极参加,在13个月的时间里,一共查获敌特及嫌疑分子20名,其中志愿军人员被俘后,经敌人训练为特务分子者5名,南朝鲜军事间谍6名,朝鲜人民军叛徒1名,被利用的老百姓及嫌疑分子8名,从而有效地保卫了我方军事机密的安全。
作者为历史学硕士,大学讲师,专注中越战争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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