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印象中,抗美援朝志愿军的主要对手是美军,其它例如英、法、加、奥、土等国家的军队不过是来凑个人数,至于美军的附庸李伪军更是不值一哂,因为他们的战斗力是“战五渣”级别,与美军不是一个水平,更无法与志愿军相提并论。
众所周知,南韩军是出了名的“怕死”。在与我志愿军的交锋中,南韩军队往往一触即溃,为了逃命他们可以丢掉枪支,卸下子弹,脱掉钢盔,撒着脚丫可劲儿没命地跑,跑起来的架势可谓惊天地泣鬼神。对此,“联合国军”第二任指挥官李奇微曾讽刺道:
“韩国军队往往对中国军队有非常强的畏惧心理,几乎把这些人看成天兵天将。脚踏胶底鞋的中国士兵如果突然出现在南朝鲜军队阵地上,总是把许多南朝鲜士兵吓得头也不回地飞快逃命"”
事实上,抗美援朝初期南韩军队的表现确实如李奇微所言,他们军纪败坏、作风松垮、战斗意志薄弱压根儿就打不了仗。这是因为初期的南韩军队都是临时被李承晚拉壮丁强征到部队里,他们上午在田里干农活,下午就被拽去当兵,混混、流氓、旧军官等乌合之众的混入,再加上训练的时间非常短,很多人连枪都没焐热就被送到了前线跟志愿军拼命,这样的军队在志愿军的面前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尽管南韩军队初期战斗力非常渣,但要指出的是,在抗美援朝中后期,南韩军队在美军的调教下军队的战斗力不断跃升,出现了一批能征善战的部队,到了后来其军事水平居然发展到开始教美军打山地战,南韩也因此有了南朝鲜第一师等战斗力较为强悍的部队。
而在南韩军队中除了第一师战斗力尚可外,第六师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南韩第六师的指挥官是金钟五,金钟五此人作战勇猛、头脑灵活,曾在春川战役中曾给予精锐的朝鲜人民军重大杀伤,后来又在白马山战役中让38军付出了重大伤亡代价。
这支部队清一色全美械装备,由美军亲自训练,加上善于作战的指挥官和丰富的战斗经验,因此在朝鲜战争“联合国军”北进作战时根本就没有把已经溃散的人民军放在眼里,更是没有料到中国人民志愿军会进入朝鲜半岛。
他们妄想着响应麦克阿瑟的“感恩节攻势”早日打到鸭绿江畔结束朝鲜战争,在自己的肩章上多加一颗耀眼的金星,以赚得政治上的盆满钵满。因此南韩第六师第二团与第七团为比谁先到达鸭绿江畔竟相互比赛跑“马拉松”,结果两个团之间拉开了长达90多公里的间隙,同时又把后方部队落下了50多公里开外。
南韩第六师的狂妄为我志愿军消灭这支部队提供了大好机会。
正当南韩第六师两个团在朝鲜半岛北部地区一路疯狂北窜,1950年10月19日晚,26万志愿军开始渡过鸭绿江挺进朝鲜半岛,彭德怀则带领数人先于大部队赶去大榆洞与金日成汇合。就在彭德怀火急火燎赶往大榆洞路上,南韩第六师第七团与他擦肩而过,幸亏未被发现否则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就在彭德怀抵达大榆洞后不久,40军118师急速赶来,师长邓岳和师政委张玉华赶到了大榆洞。
彭德怀见到了时年32岁的邓岳紧绷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大笑:“好啊,总算把你们盼来了!不枉陈赓用马尾巴把你拉出草地啊!”
彭德怀说的陈赓用马尾巴将邓岳拉出草地指的是在长征途中,邓岳由于患上疟疾无法随队继续行军,由于军情紧急前有阻敌后有追兵,按照当时规定但凡身体有恙跟不上队伍,部队都会拿出一些经费让其复原当百姓。
但邓岳坚决不干,依旧咬着牙艰难向前行军,直到有一天邓岳疟疾发作躺在地上抽搐。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恰好陈赓骑马路过,看到年轻的邓岳痛苦的模样,陈赓心疼不已便关切问道:“这不是小邓吗?赶紧上我的马!”
当时陈赓腿部受伤,没有了马他也很难行军,邓岳见此执意不肯骑上去,陈赓只好骑在马背上用马尾巴将邓岳拖出了草地。这就是彭德怀口中所说的陈赓用马尾巴把他拖出草地的典故。
只是没想到,一晃数十年,曾经稚气未脱的“红小鬼”邓岳如今竟成了118师的师长,感慨之余彭老总爽朗大笑着朝邓岳肩膀一拍:“红小鬼当师长了,好样的!”
军情紧急来不及叙旧彭德怀便单刀直入向邓岳部署了作战任务:
你们第四十军是先头部队,要打头阵。出国第一仗要打得漂亮,打出威风,打掉敌人的嚣张气焰,掩护我志愿军主力的集结与展开。目前还要按原计划,争取赶到预定地区进行防御。如果情况有变,你们就要独立自主,果断处置,运用阻击、袭击、伏击等各种手段,不失时机地歼灭敌人。
按照彭德怀的部署,邓岳率领的118师要赶在孤师冒进的南韩第六师前抢占距离北镇17公里的温井,以旋风部队的铁脚板几个小时赶到都没问题。
可问题的关键是,敌人是高度机械化行军,在空军力量的掩护之下昼行夜宿,兵员于行军中也会得到极好的休息。而我志愿军无防空力量,且不说昼宿夜行,光是两个小脚板一顿猛跑下来人员就已是精疲力竭了,更何况部队抵达预定地点后还要构筑防御工事。倘若部队在人困马乏的情况下,与以逸待劳的南韩军队来了个遭遇战,我军即便获胜恐怕也要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因此,作战经验丰富,惯用“拦头、截尾、斩腰”战法的邓岳决定放慢行军速度,不与敌人争抢时间,以预期遭遇的姿态将118师部署在北镇至温井间公路以北的高地上,提前宿营,养精蓄锐,以逸待劳,痛打来犯之敌。
师长邓岳提出自己的看法后,当即便得到了政治委员张玉华、参谋长汤景仲、政治部主任刘振华的同意。于是邓岳重新调整部署后将118师352团部署在北镇;353团和师侦察连布置在两水洞附近;师指挥部设在两水洞;354团布防在在温井以北的丰下洞和富兴洞地区隐蔽休息并占据有利地形构筑工事准备阻敌北犯。
既然是要执行师部“拦头、截尾、斩腰”的打法,354团团长褚传禹将354团3营布防在富兴洞以北两水洞以南负责拦头;354团1营设在富兴洞负责斩腰;354团2营摆在丰下洞负责截尾。
志愿军118师设伏的丰下洞、富兴洞一线是一条从温井到北镇南北走向的河谷地带。河谷东侧是延绵起伏的山峦,山上松林繁茂,枯草齐腰,极易隐藏大军,且居高临下只要火力全开没有活物可以逃出生天。山峦下方就是公路,公路以西则是一条20多米宽的九龙江,江的西面又是连绵不断的大山。
两山夹一江,公路从中南北穿插而过,在此设伏实乃绝佳地段,只要断敌退路、扎紧口袋,再居高俯冲来个拦腰斩断,纵使敌人有千军万马不消数个回合必将被我军斩杀于马下!
计议已定余下要做的便是安心等待南韩第六师前来自投罗网了。
其实,在邓岳的118师紧锣密鼓布置战场之际,同属40军的一二〇师三六〇团也被彭德怀部署在了云山东北的间洞、朝阳洞、玉女峰一线。那是几个要点,堵在那里塞住温井西南的云山城敌人,使其无法北进与温井之敌会合,邓岳的118师才能打好这一至关重要的出国立威之战。
相较于邓岳伏击南韩第六师,三六〇团的任务并不轻松。他们要设伏的对象是南韩第一师。南韩第一师号称李承晚最精锐的军队,这支部队全副武装着美式装备,由美国人训练,不同于其它拉壮丁的部队,进入这支部队的兵员基本上都是自愿入伍,因此在军人的荣誉感和对待作战的态度上,他们敢于厮杀、勇于拼命。所以,这样的一支敌方军队并不好打。
只是南韩第一师不走运,他们遇到了自己的克星-----三六〇团团长徐锐。
徐锐何许人也?他就是电影《大决战》中辽沈战役那个带着一个营,于千军万马中直取敌首廖耀湘兵团指挥部的副团长。此人作战勇猛,打仗“刁、准、狠”,其所在的40军号称“旋风纵队”,乃是四野头等主力。
南韩第一师跟这样的部队对决,注定会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倘若他们清楚四野的实力,以抗美援朝初期南韩军队的整体战斗作风,谅借他们十个胆子恐怕也不敢与四野麾下的“尖刀团”正面硬杠。
10月25日上午7时整,当南韩第一师进入三六〇团设伏区,刹那间枪炮齐鸣、火光冲天,志愿军枪械喷出的火舌仿佛长柄镰刀一样齐刷刷收割了一票麦浪般的人头。南韩军队拼死抵抗,并呼叫美军轰炸机朝着三六〇团埋伏的制高点狂轰滥炸,大量的坦克朝着我军冲击;无以计数的炮弹猛烈落在我方阵地上炸得岩土崩碎,整个战场上顿时火光万丈、硝烟弥漫。
三六〇团在没有空中力量和重型炮火的支援下,凭借着过人的韧性和惊人的战斗意志,愣是生生打退了敌人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进攻。战士石宝山眼见阵地即将陷落之际,毅然决然抱起爆破筒拉响引信冲入敌阵与敌人同归于尽。
志愿军战士们打得很勇猛,他们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弥补着武器代差而带来的火力不足。在我军悍不畏死狠狠打击之下,号称精锐的南韩第一师被打得抱头鼠窜,灰溜溜留下大片死尸狼狈而逃。
就在三六〇团惨烈的阻击战打响一个小时以后,南韩第六师第二团没头没脑地扑了上来。这群极度傲慢的士兵,嚼着口香糖、啃着苹果,嘴里咿咿呀呀哼着小曲,漫不经心从354团眼皮子底下悠闲而过。
南韩第六师第二团官兵大概是认为北朝鲜的正规军都被打成了游击队,现在所要做的事情是向北扫荡一下,尽快冲到鸭绿江边一切就万事大吉了。不光是南韩军队这么看,美军也认为在感恩节前结束朝鲜战争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现在只要向北猛冲一切都会尘埃落定。至于中国军队介入战争根本就不可能。麦克阿瑟对此还大言不惭地说:
中国军队没有全面介入的可能性,十月下旬出现的中国军队,是对信仰相同的邻国礼节性的援助,最多兵力仅为7万人左右,而且打一下就会跑的……
正是在新中国不会出兵朝鲜的看法上,南韩军队与美军保持着高度一致,南韩第六师第二团犹如离笼之鸟般在朝鲜北部的山区疯狂北窜。此刻的他们又怎会相信公路旁的山峦上正有无数双眼睛死死盯住他们的一举一动呢?
狂妄的远不止南韩第六师第二团松松垮垮的纪律。在行军布局上,满是目中无人的南韩第六师第二团不仅不派出前进的搜索、侦察尖兵,他们竟然让炮车拖着12门榴弹炮赶在步兵前面冲锋。结果由于炮车行驶速度过快,加上山环路绕、林遮树障,负责扎紧口袋的354团3营没有及时发现敌军已突破“口袋”即将误打误撞迎面碰上驻扎在两水洞的118师指挥部。
118师师长邓岳虽然知道前卫先锋部队会与敌人发生遭遇,却没想到敌军来得如此之快,竟直奔师部。此时邓岳正吃早饭,还未来得及动筷子,就听见屋外瞬间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
南韩军见到118师师部人数不多纷纷拔枪便射,一时间枪声大作,敌人的子弹洞穿了屋外师部的指挥车,在车内睡觉的司机匆忙跑回屋内,师长邓岳带着报务员和电台往山上跑,边跑边喃喃自语道:“这个褚传禹怎么搞的,把敌人放到我这里来了。”
师部的枪声很快惊动了附近的侦察连,侦察连长耿文彪火速赶来,见首长都撤离到了安全地带,便端起驳壳枪,操起手中的刺刀,虎虎生风发了狠地大吼一声:“缴枪不杀!”。
南韩军队听不懂汉语,又见我军彪悍勇猛冲了过来,只好心惊胆战硬着头皮跟志愿军正面硬杠。侦察连连长耿文彪见敌方顽抗到底于是大吼一声:“用刺刀挑!”,话音落罢,侦察连如决堤的洪水冲向敌人。此时闻讯赶来的353团也如猛虎下山般向南韩军发起进攻。在志愿军三下五除二的攻势之下,南韩军顿时被挑死大片,没死的吓得窜入车底躲着不出来,任凭我军将士如何劝导就是不敢吱声配合,志愿军战士只好把那些俘虏从车底拽出来。
也就在师指挥部爆发传出激烈的枪声之际,354团这才意识到是南韩军队逃出了“口袋”窜入师部了,团长褚传禹大惊之下火速命令354团全体“关门打狗”上刺刀,一通如狼似虎的突突下来,不到20分钟,南韩第六师第二团第三营全军覆没。
经此一役,志愿军118师不到两个多小时就消灭了南韩第六师的一个营和一个炮兵中队,此次战斗共毙敌325名,俘敌161名,缴获汽车38辆,火炮12门,各种枪163支。开国第一仗由此打出了一个满堂彩,彭德怀得知高兴地夸赞:“来呀!给老夫传令嘉奖,通电表扬40军118师,开战第一天连胜两战,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