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满脸大写得阴沉,厉声喝问,范闲道,你要谋划这等事,为什么不来找我?若不是我昨日查知,今日你必死无疑,范闲则是若无其事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找你啊?范闲,我跟你说过,你有任何苦难,有任何问题,有任何敌人都可以找我,我都会帮你。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要孤身犯险?就因为我将滕子京的妻儿交给了二皇子吗?
陈萍萍很想知道自己何时与范闲之间产生了隔阂。他思来想去,最终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点,所以他感到很不解。陛下的手段你不清楚,他若是想办一件事儿,谁人可以阻拦。再者我将滕子京的妻儿交给二皇子,那不正是为了保护他们保护他们吗?
陈萍萍真的想不通,不就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吗?保护他们的范闲忽地笑了起来。你以为在京都城里只有二皇子才是你的敌人。你以为若大庆国只有二皇子才想治你与死地,我将他们交给二皇子,二皇子断然不会杀害他们,反而还会好吃好喝的供着。虽然如此,会让二皇子与你形成相互牵制,但至少如此。你在京都里站稳了脚跟,不至于刚一到京都便遭到谋害。
再有,就算你将北齐之事说出来,陛下也不见得就会将他绳之以法。这一点你比我清楚,所以你跟他的争斗本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争斗。陈萍萍生气了,言辞激烈,语气激动,整个人好似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一般,眸子里满是愤怒。这就是我没法去找你帮忙的原因。
你眼里任何人都只是你的棋子。彭子京是他的棋子,也是在我的眼里。彭子京是我的故友,是我的恩人,他的妻儿是他唯一的亲人。那就是我范闲的亲人。范闲人眼神清理,满脸真诚,动情动容。自从检察院一别后,范闲再也无法相信陈萍萍了,他曾经被陈萍萍感动过,真心地信任过他。但是历经了这么多事情以后,范闲彻底看明白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范闲呐,你为何如此的固执?
你要知道这世间本就是如此的残酷,不是你利用他,就是他利用你。而这也正是因为这种相互之间的利用方能确保大局无恙。陈萍萍的言语比刚才更加的激烈了,语气之中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愤恨,却也带着一股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惆怅。范闲的行事作风,在他看来,那不是勇气可嘉,而是愚不可及。
你所谓的大局是什么?你确保的大局又是什么?整个朝堂党派林立,明争暗斗,每个人都装出一副热情体贴的模样,但每个人又都心怀鬼胎,揣测上意,曲意迎合,阿谀奉承,国不成,国家不成家,既无温情,亦无热情,一潭死水,朝夕可期。
不止南庆、北齐、东夷城,每个国家都是如此,这个世间都是如此,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上位者为保地位而不择手段,后来者为保命为阴谋诡计,他怒骂这个世界。天道无情,他怒骂这个世界祸乱成灾,他怒骂所有的掌权者昏庸。这不是我要的世界,也不是母亲刻画在检察院门口石碑上的世界,我可能改变不了这个世界,但至少我能做到不被这个世界改变。
范闲怒吼着脸上满是怒色。我们先回监察院,然后再细谈。有些事儿我一直没跟你说,你恐怕已经想歪了。这个世界不是你所看到的样子啊,陈萍萍忽地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叶青眉的影子。你我终归不是同道之人,再怎么谈也是无休无止的争吵。
陈院长,多谢今日的救命之恩,来日范闲必当重谢。言罢范闲转身便要走。他今日并不知道陈萍萍会来,只是陈萍萍的出现,倒也帮了他不小的忙。将范闲拦下。陈萍萍看着即将离去的范闲,忍不住大声吼道,影子就站在他的身后,从头到尾未曾说过一句话。
陈萍萍望着范闲的背影,眼神满是苦涩。院长事已至此,任他去吧。影子觉得这件事儿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可陈萍萍却摇头,不,我绝对不能让他毁在京都。经过今天,陈萍萍明天更加坚定,要保护范闲的决心。他知道,如果范闲秉持这种信念,生活在京都,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当年的叶青眉就是如此。陈萍萍,能否消除范闲心里的隔阂,真正走入他的内心,让范闲重新相信他的。咱们下集再讲。